趙毓璟說的實在是太籠統而且神秘,楚雲暖想了好半天,也把南堂上下查了個底朝天,包括當初的孟家,也沒有查出什麼值得趙毓璟在意的地方。不過她倒是發現了很多陽奉陰違的家族,楚雲暖沒有去處理它們,南堂只需要在表面上臣服於同一個聲音,這些小世家在背後支援誰都是無關緊要的。
楚雲暖的大動作,沒有引起忙碌的趙毓璟的注意,反倒是驚動了顧州。近來顧州忙於公務,幾乎是今天才知曉楚雲暖回了南堂。他回想起那日在天京城見過的楚雲暖,冰雪聰明,有勇有謀。顧州還記得恍然一剎那的心動,頓時覺得心癢難受,或許他是該過去在見見楚雲暖,畢竟這是這麼多年來,唯一一個讓他有一種棋逢對手的感覺的女人。
顧州一路輕車簡行,從嘉陵城出發,來到了烏蒙城,一入城他就發現了其中不平常之處。距離他上一次起來烏蒙城,大約已經有兩三個月了,那時的烏蒙城民風可說的上是格外彪悍,他這個冀南郡的父母官,都不夠這邊的商人看,這一邊的百姓,個個都是眼高於頂的,打架鬥毆是常有之事。而今日城中風氣變得極其禮讓,就連雙方做生意,都沒有因為讓價不合大打出手,好說話得緊,這應當就算是楚雲暖的魅力吧。
“這可不是我個人魅力,而是他們都畏懼於我罷了,而且現在他們也在觀望,想看看我和唐夢瑤,究竟是給誰更勝一籌。”楚雲暖在迴廊下,逗弄著一隻紅嘴綠鸚鵡,“趨利避害是人的本能,在這一點上南堂人更甚。在我和唐夢瑤之間未分出勝負的時候,他們只會搖擺不定。”
“唐夢瑤。”顧州初到南堂之時,還是十分欣賞這個女人的,能夠將世家商會處理得井井有條,可見是一個精明強幹的人,但是後來他對唐夢瑤的印象可就極其不好了。謝遊之這件事情上他妹妹有錯,唐夢瑤也有同樣錯!雖然大齊民風開放,但是她每日和謝遊之廝混在一起,實在是——顧州都想不到用任何詞語來形容這兩人,謝遊之是他妹夫,而他卻把妹妹支到江源府那種危險的地方,自己卻在這裡和唐夢瑤談情說愛,轉頭居然跟他說,這全都是為了十皇子的計劃。
完成趙毓泓需要的結果,有千百種方法,根本就不需要他謝遊之出賣色相,跟一個世家女攪和在一起,至自己髮妻於不顧!如若不是顧蘭一直攔著他,他定然是要這謝遊之好看。顧州在天京稱備受人尊重,誰人不是阿諛奉承著他,可他妹妹在南堂的時候,因為他一時疏忽,竟然被一個油嘴滑舌的小人給騙了。
“唐夢瑤的事情你就打算這麼放著,不準備處理她了嗎?”
楚雲暖添了一把鳥食,“唐夢瑤不足為懼,現在就看你是怎麼想的了。”
顧州輕笑一聲,楚雲暖才叫心思玲瓏人,這種時候都不忘記來警告、試探他一番。“謝遊之的死活可跟顧家一點關係也沒有,我會讓顧蘭跟他和離。楚家主不必試探我,我從頭到尾都沒有和謝遊之站在同一個陣營裡,我效忠的人,可不是十皇子。”
楚雲暖原先最擔心的地方,就是顧州投靠趙毓璟是假,政客多狡詐,她不得不防,免得日後傷了情分,所以她才在現在用謝遊之這件事情了試探他一番,只要顧家不摻和進裡頭去,基本就已經確定顧州不是趙毓泓的人。趙毓泓對南堂虎視眈眈,她這一次不會心慈手軟,定要將他羽翼斬斷,叫他知道楚家不是好惹的!
“顧大人既然直言不諱,那我也就直說了。”楚雲暖心裡頭一直有一個疑問,這一件事情困擾了她許久,叫她百思不得其解,“顧大人既然不是趙毓泓的人,那當初為何跟白嚴合作,對南堂不利。”
顧州想到了和楚雲暖第一次見面的場景,那幾乎是他二十年來唯一一次心動,天京貴女多柔弱,而他欣賞的是像楚雲暖這一類,獨立自強的南堂女人。“我那時候就跟你說過,南堂楚家樹大招風,就是不是我,也有其他人。”
“我現在就想知道那個所謂的其他人,究竟是誰。”當時白嚴的某些計劃漏洞百出,顧州是個聰明人不可能打動他。她當時揣測,顧州是因為想封王,所以才做出那一系列的事情,但是仔細回想一下,顧州本人在京中受盡眾人追捧,自小又被永樂帝收為義子,他跟宮中諸多皇子關係十分親厚,想必是十分了解他們。
顧州想要從龍之功,的確可能挑一個式微的皇子,但在這一些皇子之中,趙毓泓的能力哪怕是在卓爾不群,可是他的身份就擺在那兒。先不說他太子,就說三皇子和四皇子等人,哪一個母族身份不比他強大,再說雍王,雖然在宮中身份尷尬,被永樂的厭棄多年,可他是嫡長子,名正言順。顧州是個聰明人,不可能放著好走的路不走,去走一些崎嶇的道路。
所以楚雲暖有一個十分大膽的想法,那就是顧州,是趙毓珏的人!
“雍王殿下。”顧州倒沒有什麼好隱瞞的,他們現在都是一條船上的人,早早將自己的立場擺出來,比什麼都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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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料之外又在意料之中,先皇后之死,和永樂帝有莫大關係,但是跟她生母也有著隱約之間的聯絡。永樂帝當年能夠因為母親不接受於他,而遷怒於南堂,這麼多年來一直對南南堂往死裡打擊。身為他的兒子,趙毓筠珏又怎麼可能以德報怨,不對南堂動手?後來他為什麼放手了呢,估計,是因為趙毓璟,因為楚家撫育了趙毓璟長大,保全了他的性命。
有些事情若你不知道,那都是一團花團錦簇,而當你知道一切之後,你才會曉得,那繁花似錦的花叢下面,是怎樣的觸目驚心。
楚雲暖從來都覺得自己是一個聰明人,而現在看來,天底下聰明人多的是,尤其是這位雍王殿下,那才叫智近乎妖。
恐怕只要他願意,這世上沒有什麼能夠阻止他。
現在楚雲暖倒是壓根兒就不擔心天京城趙毓珏的情況了,那樣的人怎麼可能讓自己陷入危險之中,倒黴的應該是其他人。
唐夢瑤近來的日子過得十分舒心,楚雲暖那邊遲遲沒有動作,她的膽子也漸漸大了起來,不僅僅是在商會之中大展拳腳,更是多次上門逼迫唐元,讓出唐家家主的位置。唐元煩不甚煩,最後閉門不理,直接通知府中上下,若是唐夢瑤再來就把她給打出去。如此一來,才算消停了幾天。
這一日一批來魯班門的兵器,陸陸續續從十萬大山中運了出去。白老一開始還躲躲藏藏的,最後大概是看到了楚雲暖每日不理俗事,只顧和趙毓璟在新宅之中各處賞玩,漸漸的也沒有偷偷摸摸,反而光明正大的把這批兵器運了出去。
十萬大山楚宅依山而建,在南邊一座山頂處亭子裡,便能縱覽整個楚宅的情況。白老不知,楚雲暖這些日子一直待在這裡看著他忙碌。
山中泉水甘甜,用來泡茶是一絕,楚雲暖煮沸泉水,泡了一壺熱茶,“他這邊應該快運完了吧?”
趙毓璟瞧著山底下渺小的像螞蟻一樣的人,“這一批兵器,由紀家人以送鋼為名,去往沫水河畔,走水路離開南堂。”
“呵,紀家的鋼還能用麼?”楚雲暖看著手中茶杯,茶水倒映出蓮瓣藻井,頂心明鏡閃耀,“這一次被坑的人是倒黴了,紀家也慘了。”
紀家麼,還不會走就開始想要飛。
他們的根基是基於冶鐵鋼術,可惜他們太過於相信自己的技術。若是紀家在老實幾年,趙毓璟指不定會把真正的秘方給他們,可惜了他們不過是受追捧幾年而已,就如此狂妄自大。
他們如此,都是自己作的,怨不得旁人。
“紀家這一次的鋼材,是連著兵器一同送給趙毓泓的,他不是擔任九城兵馬司嗎?他這是想給自己帶的那些官兵換上最精良的武器。”趙毓泓不看好他,大齊最精銳計程車兵都被他收入麾下,剩下的都是些歪瓜裂棗。“天京的官兵個個都是靠裙帶關係上的,那是有什麼戰鬥力的,再說金翔都認定他想造反了,十弟想翻出風浪,估計是不大可能。”
楚雲暖頓了頓,笑道,“趙括呢,他帶的魏軍也是所向披靡。”
趙毓璟頓時露出很嫌棄的模樣,“趙括那人就是個傻子,白長著一張精明強幹的臉,實際上什麼東西都不大會。吃喝玩樂,他倒是樣樣在行。你把孟渥丹送了過去,枕頭風一吹,他哪裡還會繼續幫趙毓泓。”
楚雲暖笑容格外深刻,“孟家女人最是識眼色。”
孟渥丹才知道他想對付趙毓泓,就立刻示意自己可以幫她一同對付。她是信不過孟渥丹的,所以效仿趙毓璟對付爨奇珥的方法給她下了毒。性命威脅,她就是不願意,也得乖乖聽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