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家主臉色至始至終毫無變化,他用最平穩的語調說出一句最傷人的話語:“蓮兒身子有恙,正好玉堂主手裡有一顆百年份的玉容草,你就成全你們間的姐妹之情。”
說完就連四姨娘也連聲附和。
孟玫面色大變,抬頭看了一眼高高在上的妹妹,“你也要我去嗎?”
孟蓮還是那一副天真善良柔若無骨的模樣,杏眼裡淚光斑駁,“我,我不知道,姐姐,我們是姐妹——”
又是這一句,孟玫垂下睫毛,袖子裡的手因怨恨而捏的泛白,“我不去!爹我也是您的女兒,您就忍心把我當玩物一樣送出去?!”
“放肆!”孟家主怒拍桌案,桌上粉彩瓶子摔了個四分五裂,“三日後孟家會宴請玉堂主,你好生打扮!哼!”
說完甩袖就走,四姨娘惱怒的瞪了一眼不成器的孟玫,然後飛快的朝孟家主追了出去,嘴裡不停說著“孟玫還小,不懂事,老爺不要和她計較。”
再然後她聽見父親說“還小?哼,我看蓮兒都比她懂事!”
“老爺說的是。”聽這聲音,她都能想象到姨娘如有焉榮的模樣。
漸漸的兩人越走越遠,說了什麼話她在也聽不到,只看見孟家的仙子在她跟前蹲下,眉眼彎彎,“姐姐,玉湖裡大齊數一數二的青年才俊,你嫁過去,不虧。”除掉一個對司徒衍有想法的姐妹,還能得到玉容草恢復原本絕美的容貌,這筆買賣,值!
“嫁?”孟玫抬頭,冷笑,“你沒聽見父親說嗎?是送,當玩物一樣的送!妹妹,你真的好善良!”最後兩個字幾乎是咬牙說出來的。
孟蓮眼波流轉,裡面光芒明滅,沉默了半天她緩緩摘下臉上的面紗,“你就不能成全我嗎?姐姐——”
孟玫嚇了一跳,毫無形象的跌坐在地上,她瞪眼看了許久,忍不住嫌棄的偏過臉龐,“你怎麼回事?”她知道孟蓮毀容,但不知道居然這麼恐怖,或者說噁心。
孟蓮絕美的臉龐從臉頰上的傷口開始發黑,然後漸漸爬滿整張臉,凹凸不平,黑白交加,黑的是壞死的面板,白的是化出的膿水,噁心的像話本子上說的夜叉。
秋芷慌慌忙忙扶住孟玫,假裝不經意間掃過孟蓮的臉,然後害怕的低頭。當初家主在劃破孟蓮臉頰的時候,悄無聲息的給她下了午夜韶華的毒,但孟玫送過去的蝶戀花以一種詭異的方式改變了毒性,變成了一種更為惡毒的毒藥。如果說午夜韶華可解,那麼這種命為朝花夕拾的毒藥就無藥可解,只能壓制,以毒壓制。秋芷默默在心裡道,這算不算是自作自受,明明想借孟玫的手除掉孟家主,最後卻報應到自己身上。
孟蓮帶上面紗,眼睛裡的淚水就那麼落了下來,“孟家女兒以色侍人,現在我失去了臉,等待我的就是被父親拋棄,姐姐,求求你幫幫我。”
如果說在看到孟蓮幾乎毀容的臉時,孟玫心裡頭還是有幾分觸動,可當聽到她後來的話時,孟玫怨恨了。的確,孟家女兒以色侍人,可孟蓮就是個例外,她明明毀了容,父親和姨娘還是待她如珠如寶,甚至不惜犧牲她的幸福,憑什麼,她憑什麼為孟蓮鋪路。
父親既然你不慈,就不要怪女兒不孝。
孟蓮握緊拳頭,回頭問道,“你手裡有沒有控制人的藥?”
秋芷眉頭一跳,還是回答,“有,米殼花。”
米殼花又叫罌粟,是從西域傳進天朝的一種植物,花有四葉,紅白兩色,上有淺紅暈子,其囊形如箭頭,中有細米,花朵極其絢爛華美,曾經有人贊它只比芍藥遜色一分。米殼雖美,藥用價值也高,但卻有極強的成癮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