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是絕望?
首先,得有希望,然後,失去希望。
步驟簡單,卻不盡相同。
像溺水的人無法上岸,沉入水中,這是掙扎者的絕望。
像飢餓者失去力氣,倒在地上,這是受困者的絕望。
掙扎者的絕望,是在短暫且激烈的對抗中產生的,那樣的絕望,濃烈,震撼,就像辛辣的火鍋,街邊的啤酒燒烤,吃完之後,酣暢淋漓。
受困者的絕望,是在持久的折磨中產生的,這種絕望,就像一頓高檔西餐,昂貴紅酒,黑椒汁牛排,法式鵝肝,擺盤精緻,慢慢享用,其樂無窮。
但是,最妙的絕望,莫過於年邁者衰老。
這是最深沉的失去,沒有任何希望可言,難以言說,無可奈何。
唯有欺騙自己,生老病死,天理倫常,才能少許抵禦。
可是啊,越是合理的死去,越是道盡了其中絕望,那意味著,真的該死了,活著就是不對了,從來沒有哪一刻,死亡是如此天經地義,如此理所應當。
但是,對任何生命來說,死亡,都是恐懼的。
這樣的絕望,就像正宗老壇醃製,入味三分,一小口,都回味無窮。
這位絕望騎士與別的終焉騎士不一樣。
他不像一些激進的小年輕,喜歡製造恐怖的殺戮與高壓,那種絕望,味道夠勁,但沒有回味,他不喜歡。
作為一個有品位,有追求的絕望騎士,他喜歡吃第三種絕望,老壇味的絕望,最正宗,最有味道,百般滋味都沉澱其中,妙不可言。
換了遙遠的過去,老壇味絕望甚至屬於貴族才能吃的起的吧,畢竟,在以前的混亂戰亂時代,生命想壽終正寢都難,稀有,本身就是價值,這樣的絕望,才是上等佳餚。
可惜,這有點難。
既然上等佳餚可遇而不可求,他也不得不適當放低一點要求。
作為一名有理想,有追求的絕望騎士,受困者的絕望,一頓精緻、優雅的西餐,是最低標準,不可以更低了!
持久的折磨、反覆的掙扎,最終失去力氣,眼睜睜的等待死亡……
同樣很妙。
絕望騎士十分享受每一口的滋味,他像一個老手,用熟練的手法處理食材,讓他們達到自己想要的口味。
然而……
出問題了。
他的食物們,變質了。
食物們心中湧現了希望,他們的情緒十分樂觀,對未來充滿了期待和鬥志……
這不對。
適當的希望,反而可以釀造出更佳的絕望。
但是這希望的分量,超額了。
絕望騎士有些擔憂,仔細觀察他可愛的食物們,瞭解到底哪一個環節出了問題。
很順利的啊,他摸清楚了癥結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