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少師如今只是嫌犯,加之有李鐵蛋命令,那些禁卒並不打算對其用刑,是以從羅剛才中接過來人之後,便將其安排到了黃天賜旁的一間囚室裡。
莫少師與黃天賜最大的不同,就在於低調,平時除了射陰箭放暗槍,使起傻兒打大錘,與黃天賜這種把錢寫在臉上的人,並沒有多大的直接來往。
只是今日不同往日,大家同處囫圇之中,又同為著了李鐵蛋的道之人,還同是張義德的三大金剛,這會他在心中,不由對這黃天賜生出一些憐憫之情。
待那禁卒給他搬進一張小床,鋪上嶄新的床單被褥,又放上一張桌子,擺好茶壺碗器,走出囚室之後,他不由多看了黃天賜幾眼。
只見澄黃的燈光之下,黃天賜滿頭亂發,已經白了一大半,臉也瘦了一圈,要不是他臉上那顆標誌的大黑痣,他都不敢認了。
不過這老小子的豔福倒是不淺,六個小妾並未分開關押,而是和他關在一起,這一會皆都依偎在他身旁,抱著一團睡了。
雖然如此情況之下,他黃天賜不能在眾目睽睽之下調戲取樂,可能在如此死境,擁著佳人入眠,倒也是一件令人眼羨之事。
如此這般胡思亂想一通,莫少師又想到李鐵蛋那雙看不透的眼睛,見著幾個禁卒去了外面,便走到了柵欄旁,輕輕叫了一聲。
“黃掌櫃!”
那黃天賜這些日子都沒怎麼睡好,一是擔心李鐵蛋又要使什麼么蛾子,將他置之於死地而後快,二是疑惑為什麼這麼久了,他那妹夫陳算盤怎麼還沒動作。
這會剛枕著美人膝睡著,卻不防聽得有人這麼一喊,他迷迷糊糊的,還以為是有人來救他了,忙起身朝莫少師看來。
“莫先生,是你!”
初一看是莫少師,黃天賜也是不由大吃一驚,他沒想到這個平時逍遙慣了,散仙似的人物,竟然會被關到這裡來。
不過,細細一想,他黃天賜在北流縣也算得是個人物,都被關在這裡了,他莫少師不過是個出爛計的狗頭軍師,為什麼又不能?
如此一想,他反倒是有些看不起莫少師了,不過就在這時,他那腦袋瓜子一轉,突然想起一件特別的事來。
那就是他黃天賜在這北流縣做了這麼多年的掌櫃,竟沒見過這莫少師來過一次錢莊,他又在腦海裡搜了一會,發現不但是他,好像他家就沒人來過錢莊。
甚至於在這兩年,山賊橫行,縣中大戶員外,都紛紛把財産轉的轉移的移,藏的藏埋的埋,偏偏就這莫少師,瞎子似的,該怎麼過還是怎麼過,一點動靜都沒。
想到這裡,他不由想到了自已,想到了他的妹夫,想到了這狗有狗道貓有貓道,想到了說不定這莫少師,還是個如他妹夫一般的隱藏在背後,搞風搞雨的大人物。
經此一想,他突然來了精神,把偎在他身上的那女子推開,大步走了過來,關切地問:“莫先生,你怎麼會在這裡?”
莫少師此舉當然不是為了在此之時,混兩把油來揩,而是為了透過黃天賜之口,來深入瞭解一下李鐵蛋這個對手。
見著黃天賜過來,他謹慎地看了看四周,回道:“黃掌櫃呀,說起來一言難盡呀,只因為那天殺的劉大麻子,殺了人又不想償命,便胡扣盆子亂扣西瓜的,把這殺人帽子扣到老夫頭上來了。那黃掌櫃你呢,最近過的怎麼樣?”
黃天賜見著言辭懇切,倒也沒多在意,摸了摸臉上的大痣道:“莫先生,你也都看見了,就這個毬樣。”
他說著嘆了一口氣,“想我黃天賜,雖說不上是人中龍鳳,可怎麼說也是個有頭有臉的人,這會卻被關在這鳥籠子裡,生不得生,死不得死,簡直比殺了老子都苦。”
他身後那幾個婆娘聽了這話,不由啜泣起來,他忙轉頭罵了一句,“老子還沒死呢,你們幾個婆娘哭個甚?”
那幾人方才住了口,湊到了一起,一個個自顧抹起眼淚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