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大壯一面裝著很痛苦的樣子,一面道:“石頭老弟,可能是昨兒我吃了太多的剩豬頭肉之後,又吃了一個大西瓜,鬧肚子了。你先幫我頂一頂,我去去就回。”
石頭點了點頭,看著他的背影道:“那你早點回來,晚了怕是要遇上山賊。”
“好呢!”朱大壯應了一聲,便匆匆往前走去,杜川一見,也忙跟了上去,二人一前一後,過了西街,直往許真君祠旁的張家大宅而來。
只見這一會,那朱紅的大門早已閉上,幾個閑漢一面搓著狗甲,一面吹著聊齋,陣陣河風從城門吹來,竟讓朱大壯略感寒意。
朱大壯在門口轉悠了一會,直到那幾個無聊的閑漢吹累了走開,他這才偷偷摸摸地瞧瞧四周,走到門口,重重的叩了叩門上的虎頭門環。
未過多久,便見著向來猥瑣的老鄭打著哈欠伸著懶腰,開啟大門,睡眼惺忪地看了大壯一眼,“誰呀?也不看看時辰,這會就來敲門。”
“狗眼看人低!”大壯這一會又累又渴,熱得放屁都能噴得出火星子來,猛聽這一句不受待見的話,那火一下竄了出來,不由在心中罵了一句。
可為了那白花花的銀子,他還是把這氣吞了下去,笑道:“鄭爺,是我呀,東街的朱大壯,上次來過的。張大人在不在,小的有要事找他。”
老鄭聳了聳鼻子,像是狗一般,把朱大壯上上下下聞了個遍,“喲,是朱爺呀,是什麼風把你給吹來了?”
朱大壯忙笑笑道:“鄭爺,小的賤民一個,怎敢稱爺,我來—。”
他話還沒說完,便被老鄭打斷,“既然不是爺,那就靠邊站,我家大人出去了,你要想見,過幾天再來。”
“可,可我有急事呀?”
“急事?是不是又是誰又和誰好上了,這些事老夫聽得太多了,等大人回來,你自已跟他說吧。”老鄭說完,將那門砰一聲關了。
朱大壯聽了這話,不由洩了氣,只好一路沿著南街,往江風樓方向而來,剛要到轉角處,卻見著莫府兩個大字,在陽光中閃著金光,射得他眼睛都有些發眩。
他不由停下腳步,腦中思道:也活該我朱大壯發財!既然這莫老爺是張大人的軍師,把這事告訴他,也應該是一樣的吧。
想到這裡,他彷彿已經看到了銀子的光芒,擦了擦額頭上的大汗,正準備上前去敲門呢,卻見那門嘩一下開啟,走出兩個人來。
一人穿件細葛布直裰,瘦的只剩一張皮的脖子上,頂著一張蒼白瘦弱的幹巴巴皺臉,一雙發灰的雙眼,更是深深陷進了眼窩裡,猛地一看,還以為見著了鬼。
另一人則穿件葛布開衫,露出了兩只又黑又粗的胳膊,頭上卻戴著一頂竹編的深筒大鬥笠,把他的臉遮得嚴嚴實實,除了又長又多的黑色胡須,什麼都不見。
朱大壯一心想著銀子,也沒管這人是誰,急忙上前打了拱道:“莫老爺,小人朱大壯,有一重要大事,想要告訴你老。”
莫少師剛吩咐完大事,本就有些渴睡了,這會猛地見著一個二百五冒冒失失走來,心中很是不耐煩,對著那戴鬥笠的人道。
“你先等一會。”
又對著朱大壯道:“什麼大事小事的,有話就說,有屁就快放,說的好了,爺賞你幾個銅板,放的不好,爺就賞你一頓板子。”
朱大壯見著有搞頭,看了看那戴鬥笠的男子,急忙重重地說了一遍,“莫老爺,你老可聽清楚了,我說的是重要的大事。”
莫少師見他如此,眼睛一眯,看看四周,見著沒人,便道:“這人是信得過的人,你有什麼大事說就行。”
朱大壯忙沉著聲道:“莫老爺,李金花跟王老二好上了。”
“啥?”莫少師幹的本就是刀上走路火上行船的事,說不擔心,那是騙人的,猛地這話,不由嚇得心中一顫。
幸好他那張臉本就白如死人,這一劇烈的心理變化,表現在臉上,卻不是那般明顯,他頓了頓神道:“壯士,此言怎講?”
朱大壯聽著這稱呼已改,知道要錢的時候到了,呵呵笑道:“莫老爺,你看這麼熱的天,吐口唾沫在地上,要不了一刻便沒了。嘿嘿,這個—。”
莫少師知他意思,從懷裡摸出一塊碎銀,大概有一兩多,扔給了朱大壯,“壯士,這點銀子請你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