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義德得了那東西,急忙展開,只見上面果然寫著一首詩,道是:
昨夜星風實如夢,
煮酒豈能論英雄。
水來土掩兵來擋,
我輩豈是無謀勇。
他借東風我借月,
暗渡陳倉藏雙龍。
銅石勾漏劍爭鋒,
輸者為寇敗者王。
張義德讀完,臉上一喜,看著莫少師出了門,那臉上卻又是一愁,思量片刻,負手進了屋子,可比他愁的人,還大有人在。
這趙大富便是其中一個,卻說自打昨兒李鐵蛋將黃天賜羈押起來之後,他這個北流縣的第二號富翁,一夜就沒怎麼合過眼。
又在想李鐵蛋是不是真想效仿梁山好漢,劫富濟貧,又想著自已借出去的那整整三百兩黃金,能不能要回來。
又在想那麼金子借了出去,會不會招來李鐵蛋的貪婪之心,變本加利地盤剝於他,又想著那莫少師張義德二人會不會把他拿出來當墊背的。
如此想了一夜,腦袋裡亂哄哄暈沉沉,今兒早上天還沒亮他就醒了,起來喝了幾口他那寶貝女兒趙銀花給他做的桂圓粥。
又在屋子裡坐了一會,等到東邊際白剛現,他便出了房子,像只被拴著的牛一般,一直在這院子裡打著旋撓著頭想著事,就差把一頭花白頭發給想沒了。
正一個人想得出神呢,卻聽外面鬧哄哄一片,特別是那莫少師,聲音像是黃牛叫一般,“趙老弟呀,這都什麼時辰了,你還在睡呢?”
猛地聽見他的聲音,趙大富心中一個咯噔,立時感覺不妙,本想捂著肚子進屋,又想著既然莫少師來了,他的小把戲必是沒用了,便硬著頭皮往前院走去。
那門剛一開啟,就見著一群白發老頭,有穿錦衣大卦的,有穿細葛長衫的,也有穿凍布直裰的,黑鴉鴉的堆在門口。
趙大富一面急忙將他們迎進來,一面對著後面喊了一聲:“銀花,小青,快燒一點水,給伯伯叔叔們泡茶。”
“誒!”
聽著那屋子裡有回了聲,趙大富便領著莫少師等人過了垂花門,一路往大堂而來,眾人擠著一團坐定之後。
莫少師摸了摸一把大鬍子,已經變成了一個地地道道的山野老農,“老趙的啦,你那肚子還疼不疼呀,要是還疼,我那家裡有弘陽子道長配的藿香順手丸,要不老夫現在就讓人給你取去?”
趙大富臉上一紅,呵呵笑道:“呵呵,這個,這個不疼了。對了,莫老哥,你們這麼早來,該不會只是為了看老夫吧?”
莫少師呵呵一笑,“趙老弟果然是神機妙算,今兒咱們這幾個老哥老弟來,不為別事,是專門來取經的。”
“哦,這,這—。”趙大富一聽這話,臉上的肥肉擠作了一團,顫顫巍巍的道:“莫老哥你貴為張大人的先生,又是縣中辦了多年私塾,怎麼,怎麼會請教老弟這個愚人呢?”
莫少師臉上突然一冷,那股死人味一下子湧了出來,“趙老弟,你怎麼能這樣說呢,這書讀的多,不一定懂的多,懂得多的呢,不一定會辦事。”
“比如說你和黃天賜吧,他一個大掌櫃,人情世故,珠寶美玉,哪一點不比你懂的多,可這一次,知縣大人找了你也找了他。”
“他哐啷一聲,給送進監牢了,可你趙老弟呢,仍是坐在這裡,想幹什麼幹什麼。咱們這次來呀,不為別的,就想問問,你是怎麼應付這知縣大人的。”
趙大富見著莫少師哪壺不開提哪壺,心中不禁有些惱火,可想著他跟張縣丞的關系,忍了一口氣道:“莫老哥見笑了,老弟我,呵呵,也沒—。”
“各位叔叔伯伯!”二人正說著話呢,卻聽一個清麗爽朗的聲音傳了進來,只見一個女子,約莫十七八歲,鼻頭上雖有一點雀斑,可模樣卻長得十分可人。
在她旁邊,還有一個女子,年齡相差不多,長得也還不錯,就是那一雙眼睛,不知為何,總是斜看著旁邊。
“趙姓女子?”莫少師看著這二女,那腦裡突然想起弘陽子的話來,忙咳嗽了一聲問道:“趙老弟呀,這二位小姐是?”
趙大富見著莫少師沒有繼續追問,心中輕鬆了許多,忙指著那鼻頭有雀斑的女子,道:“哦,這是小女銀花呀,小時候你見過的,這兩年去了梧州她二伯家,上個月剛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