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
陳奇一面說著,一面鑽進了屋子裡,見著小玉這會正在給他老伴陳氏捶背,口中還嘰嘰咕咕地說著話,見了他進來,急忙不說了。
陳奇便問了一句,“你們在說什麼呢,神神秘秘的。”
那小玉抬起頭來,麥麩色的小臉一笑,“我正在和陳嬸商量大事呢,現在還不能告訴你。對了,陳伯剛才那官差來跟你說的啥?”
陳奇一面把外面那油膩衣服脫了,換上一件皺巴巴的粗布直裰,“沒說啥,就是說大人讓我去。”
“哦,那你先去吧,陳嬸我照顧著就行。”
陳奇有事在身不敢耽擱,一面往外走,一面道:“小玉姑娘,那就麻煩你了,哦,對了,可不要惹事呀,要不然英姑來了,又該罰你了。”
“知道了,你快去吧!”
聽著外面響起了關門聲,小玉咚一聲從床上跳了下來,一面給陳氏捶著腿,一面撒嬌道:“好陳嬸,你就幫小玉這一會嘛?”
陳氏伸出一隻枯柴般的手來,摸了摸小玉的頭道:“丫頭,這事要是被老頭子知道了,他會生氣的。”
“哎呀,陳嬸—,你不說我不說,陳伯怎麼會知道這事。”
“那,那,這—,那咱們走吧,可你得保密才行。”
“那是自然。”
說罷一老一少兩個女人出了院子,在城裡東一敲門西一閑扯的轉了一圈,兩個女人,嘩一下子變成了吵吵鬧鬧,義憤填膺的二十個女人。
小玉找了一個高一點的地,叉著腰對著眾人道:“各位姐妹嬸嬸,聽我說幾句。”
那些女子聽了這話,刷一下靜了下來,都把目光集中到了她身上,小玉正正身子,抱了一拳道:“我雖不是北流人,可呆在陳嬸家的這幾天,眼見著各位姐妹嬸嬸受那杜蠻子的欺辱,我這心呀,就像被火燒一樣難受。”
“現在,我就代表陳嬸,以及各位姐妹,向這川蠻子宣戰。各位姐妹嬸嬸,如果你們還是有點骨氣的娘們,就拿起你們的盆子衣服,夜壺水桶,跟我去北流河邊,咱們現在就去給那群流氓好看。”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靜了一陣,這時一個身穿碎花水田衣的女子走了出來,“我李金花雖是死了男人,沒了主心骨,可老孃不想被男人壓著欺!”
“我同意這小玉姑娘的話,定不能讓這些男人太好過了,北流河歷來是咱們女人的天下,咱們都搶回來才是。”
廣西男女皆好戰,眾女被這幾竄掇,一個個都來了勁,嘰嘰喳喳地叫了起來,拿盆子的拿盆子,拿水桶的拿水桶,提夜壺的提夜壺,一群人浩浩蕩蕩地直往北流河邊來。
遠遠地便見著一群黑白相間,油光水滑的大老爺們,在那水裡亂打嬉鬧,一陣陣笑聲傳來,直把小玉氣得鼻孔都在冒煙。
她遠遠地站在河邊揮了揮手道:“姐妹嬸子們,都唱起來!”
那李金花聽了這一句,叉著腰指了指河裡,先來了句開場白:“姐妹們,你們瞧,那河裡白花花、黑壓壓的一群是什麼呀?”
眾女一聽,都咳咳地清了清嗓子,站成了一排,唱了起來,“金花姐—,你瞧呀。白光光的一團騷呢,黑不溜秋王八糕。讓他上山偏下河呀,山賊不打打水草。總說自已功夫高呀,遇見山賊嚇得尿。天天背把大黑刀呀,外強中幹大草包—。”
唱罷,一個個嘻嘻哈哈地笑了起來。
這邊,眾皂隸捕快,正五人一組在比試憋氣,那些沒比試的,則在一旁吶喊助威,加油鼓勁,是以吵鬧了一些。
這會猛聽著對面傳來一陣山歌,杜川把臉一拉,細細聽去,卻是聽得三分真七分假,也不大清楚到底唱的是啥,又看見了小玉在哪,知道沒什麼好事,忙大喝一聲:“袁子龍,對面這群娘們在唱什麼呢?嘰嘰喳喳的,吵死人了。”
袁子龍在父輩時便從藤縣搬了過來,視聽無礙,心中跟明鏡似的,把頭發上的水擦了擦,“杜大哥,她們在罵咱們呢!”
杜川一聽,把耳朵掏了掏,“啥?罵咱們,這群臭娘們罵的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