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杜川繼續在前面開道,三人一路前行,剛過了一個牌坊,便見著前面的人突然多了起來,老老少少,男男女女擠得一團悶,夾雜著吵鬧地討論聲。
“這不是明擺著的嗎,這陳奇就是一個孤老頭,守著一個快死的老太婆,平時就賣點肉,那來得這麼大錠銀子?”
“對呀,這年頭在北流縣什麼都不好做,他一個殺豬的,憑什麼掙這麼多銀子?”
“那可不一定,我聽說這陳奇,先前好像救了一個什麼大人物,說不定是他給的呢。”
...
李鐵蛋三人一邊聽他們說,一面停了馬,慢慢地往裡面擠,只見地上有一錠銀子,底白細深,邊上起霜,一看就是九八官銀。
旁邊還站著三個人。
一個中年人,四十歲左右,馬臉高額,膚色微黑,一雙眼睛彷彿能看透人心,身穿件白色儒衫,渾身上下,收拾得幹幹淨淨,連千層底鞋邊,都擦得一塵不染。
一個老者,長得又幹又瘦,臉黑得像非洲人似的,穿著件藍青色夾襖,套一件灰色短褐,上面厚厚的油斑,鬍子已經白完,陽光之下,顯得很是油膩。
最後一人穿著很普通,卻腆著個大肚子,正在講話:“縣丞大人,小人的為人,街坊鄰居都是知道的,怎麼會無緣無故訛他陳奇的銀子呢?大人定要替小人做主呀”
中年人道:“趙大富你放心,本官向來公正嚴明,這銀子若是你的,今天就算是天王老子來了,本官也會替你做主。”
趙大富拱手道:“有縣丞大人這句話,小人就放心了。陳奇,你呢?敢不敢在縣丞大人面前,與本員外對質?”
張大爺摸了一把油光光的白鬍子,把背挺了挺,瞪著眼睛道:“老兒活了這把年紀,只知道邪不勝正,我行得正站得端,有什麼不敢的?”
說完拱了拱手,彎腰道:“縣丞大人,這銀子是小人辛辛苦苦存了三年,今天才去錢莊換的,本打算給老伴買幾根參治病的,沒想到掉在了地上,這趙大富見了,非要說是他的,你要替老兒作主呀。”
趙大富趕忙一拜,“大人,你別聽這陳奇胡說。這銀錠是小人早上剛從自家庫裡拿出的,準備去集市買兩個使當的小子,誰知這個陳奇,倚老買老,非要說這銀子是他的。真,真是氣煞老夫了。”
看到這裡,老柴把嘴巴湊到了李鐵蛋耳邊,“大人,我們要不要表露身份?”
李鐵蛋搖了搖頭,“不用,先看這張縣丞怎麼斷的案再說。”
只見張縣丞蹲了下去,端詳了那地上銀子半天,好像想佔為已有一般,眼裡突然閃過一道光來,站了起來,大喝一聲。
“好你個陳奇,竟敢欺瞞本官,還不給我從實招來?”
陳奇嚇得一抖,眼睛裡卻是疑惑無比,急忙跪在地上道:“大人,小人招什麼呀,這,這銀錠真的是老兒的呀。”
“陳奇!”張縣丞又是大喝一聲,“你還敢狡辯!我問你,你說你要給你老伴買參吃,可這一根參也就五錢銀,你為什麼不拿碎銀去買,偏要換成銀錠,這不是多此一舉嗎?”
“大人明鑒!”趙大富急忙一跪,“大人果然是神斷呀,小人怎麼沒有想到這一點,大人英明呀。”
眾人一聽拍手稱快,有的道:“張縣丞不愧為青天大老爺,全無一點偏頗之心。”有的道:“大人真是才思無雙,這麼快就破案了,真是我北流縣百姓之福呀。”
有的幹脆就向陳奇吐口水,口中大罵:“你個老不死的,就知道倚老買老,恬不知恥,還說什麼行得正坐得端,我呸!”
陳奇氣得渾身亂抖,可他只是一個草民,能做些什麼,唯有大喊道:“大人冤枉呀,這銀錠真是老兒的,是我一家子的救命錢呀。”
“我之所以把這銀子換成整的,是怕碎銀子放在那,哪一天管不住自已的手,把他給花了呀。大人你不能判給趙大富這個奸人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