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能活下來已經是萬幸。
只有真正見過死亡的人,才不會畏懼死亡,才不會畏懼生活。
江如斯這些日子為了訓練她們,她也下了不少苦功夫,她並非是要她們自相殘殺,她只是要她們知道,要想活下去,只有把自己變得強大,才會有一絲希望。
在這個萬惡的世界,對女人本來就是不公平的,所以她們只能將自己的命掌握在自己手裡。
“我希望你們能夠堅定自己的決心,知道自己以後為了生活,你們不僅僅是要變得強大,你們還要無敵。”文婧顏遊走在她們之間,手負著背,她氣勢磅礴,她身軀單薄,卻猶如信仰一般立在她們中央。
“能夠打倒我們的,向來只有自己。”她說得氣壯山河。
文婧顏經歷過苦生活,也遭遇過背叛,她也是從泥潭裡爬出來,一步步走到如今。
所以她知道,世間疾苦,知道人情冷暖,知道世態炎涼,知道除了自己,誰也依靠不得。
文婧顏一直待到她們練習結束,她們衣著狼狽,衣裳都已經濕透,臉上全是豆大的汗珠,可她們從頭到尾都沒有抱怨一句。
這隊伍裡,文婧顏已經不見一些人,她知道她們要麼是被淘汰了,要麼就是自己堅持不下去放棄了。不管是哪一種,她們的下場都是死亡。
當初跟在皇太後身邊伺候的那位宮女不出意料之外,她還在。
文婧顏走她面前,用手指勾起她汗淋漓盡致的尖下巴,她嘴角輕輕揚起,眯著眼睛打量道,“很好,你堅持下來了。以後會更苦。”
隨即又放下手指,拿出手帕擦了擦手指上的汗。
文婧顏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心裡對這位存疑。她轉過身就是走到江如斯面前,對她道,“你要多觀察一下她。”
江如斯臉上也是密佈的汗,她微微低頭道,“是。”
隨即她抬頭看已經易了容的拓拔玉,只看了一眼,她緊閉著唇,沒有說話。
拓拔玉也走到已經汗流浹背的江如斯身邊,對她道,“辛苦了。”
他知道江如斯認出他了,就像當初在落寒,他在人群中易了容文婧顏也能認出他一般。易容術,騙的是對自己不熟悉的人。而江如斯在他身邊待了這麼多年,對他的習性瞭如指掌,她怎麼可能會看不出他是誰。
江如斯有些許受寵若驚。拓拔玉很少甚至於沒有對她說過類似的事情。
可是她又不乏心酸,他對她說辛苦,是因為她在不辭辛苦的替文婧顏做事。而本來,她是可以待在他身邊,躲在暗處每日都看著他的。
他的這句辛苦了,是替文婧顏說的。
她微微彎腰 冷聲道,“都是分內之事,何來辛苦一說。”縱然江如斯知道拓拔玉這麼做的目的,縱然她知道拓拔玉的心在文婧顏身上,她也還是心甘情願的願意替他去做這一切。
她只有幫他做這一切,以後他才有可能會記起她。
愛得卑微的人吶,敢要的從來都不多,她們都只需要被別人記住了就可以了。
能夠被喜歡的人記住就已經是一件尤其困難的事情。
所以她要不停地付出,不停往前走,她已經接受了拓拔玉不喜歡自己的事實,沒有什麼好逃避的,現實就是如此。
可他縱然不喜歡她,她也希望有朝一日他會突然想起她,然後突然驚嘆他身邊曾經有過這樣一個女子。
文婧顏和拓拔玉離開這地下基地,星疏月朗,他們二人沉默走著,誰都不曾開口說話。
他們今日所見,給了她們沉重的心情。
他們都是知道這個世界是不公平的,都是勝者為王,敗者為寇的年代。可是看見她們一個個為了生存,拼命的樣子,心裡還是會覺得酸。
文婧顏總覺得是自己將她們逼到了這個地步,她們原本可以去過平淡的生活,她們原本不需要這麼辛苦的,是她要她們如此辛苦,她為了一己之私。
“你別想太多了,你只是給她們提供了選擇,選擇權都在她們手裡,她們沒有資格後悔也不會後悔。”拓拔玉是看出了文婧顏心裡的愧疚,才輕聲安慰道。
“你若是責怪自己,只會讓他們覺得不安。”
文婧顏聽了拓拔玉的話沒有說話。
她回到醫館,去房間了看了肚兜之後她就回了自己的房間睡覺。
天還處於微亮的時候,拓拔玉就趕緊來找文婧顏,說是要和她一起去孩童幫接玉凡和清風。
去到孩童幫,他們沒有想像中那麼吵鬧,反而都雙腿盤坐在地上,好像是在練習什麼武功。
她走上前,輕輕拍了兩下手掌,閉著眼睛盤坐起來的人都已經醒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