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在這樣一個深夜裡,她驚恐醒來,全身都是汗水,兩隻手死死抓著被角,腦海裡不斷重複拓拔玉那笑容。
深夜裡,有人悄然落了淚。
明明拓拔玉帶她極好,可卻又總是要她覺得不安。許是又想起上一世他提刀殺進皇宮,手染無數人鮮血的樣子,許是想起了去年瘟疫,拓拔玉毫不留情的斬殺了那一家農夫的樣子。
黑夜裡,文婧顏忽然苦澀一笑,拓拔玉永遠都要比她絕情得多。
她又暗自責罵自己,怎麼能夠將自己又擺在了卑微的位置。她怎麼能夠再這樣為了一個人,不過是因為做了一個夢,就這樣沒出息的哭。
是她太敏感,是她太沒安全感。
原本是想睡個好覺,誰知道這一夜又是昏昏沉沉過去。
第二日拓拔玉來的時候,文婧顏已經起床洗漱好。剛好今天又撞上醫館新開張,她又不得不進宮面聖,她只得全權把醫館的事情交給了張大夫。
上了馬車,文婧顏一直都沒有說話,她閉著眼睛養神。
拓拔玉看著她這個樣子,有些許憔悴,眉頭微微皺起來,他道,“昨天晚上又沒有睡好嗎?”
“嗯!”文婧顏將眼睛睜開,定定看著前方,又嘆息道,“做了一些不該做的夢,亂七八糟的,很是煩人。”
她確實是還沉浸在昨天夜裡的夢裡,現在她在認真的想著到底要用什麼樣的心態面對拓拔玉,拓拔玉並非不好,只是她不知道他的好能維持多久。
她更加不知道,這些好是不是他的偽裝。
她也是善於偽裝的人,所以她太懂一個人真的要偽裝自己的時候,真的是沒有破綻的,尤其是像拓拔玉這樣的人。
他有野心,有志向,他大仇未報。
拓拔玉伸手給文婧顏按摩太陽血,有些心疼道,“你啊!就是喜歡操勞太多。”
拓拔玉全然不知道文婧顏煩惱的原因,他不知道文婧顏是在為他煩惱。
文婧顏忽然伸手握住了正在給她按摩的大手,微微問道,“你對我的好都是真的嗎?”
話說出來這一剎那,拓拔玉的手顯然頓了一下,隨即他又反手握住了文婧顏那雙纖細小手,他道,“你不應該這樣問我的,你這樣問我我會覺得是不是自己做得不夠好,會覺得是不是我哪裡又做錯了。”他微微嘆息,又頓了頓道,“顏兒,我對你好是因為我喜歡你,是因為我想要對你好,我企圖用我的好來收買你,讓你一輩子都留在我身邊。”
拓拔玉的話出來那一剎那,文婧顏差點紅了眼眶。好在她剋制住了,沒讓自己太狼狽。她幹脆趴在了拓拔玉的懷裡,輕聲道,“我睡一會兒,到了叫我。”
進宮面聖,其實就是入朝堂。
拓拔玉命人將那幾百萬兩的銀子抬進了朝堂。在眾大臣的目光下一一將那些箱子開啟,箱子裡擺放著閃閃發光的銀兩。
拓拔玉和文婧顏雙雙跪下向趙光皇帝請過安後,拓拔玉又將那些捐獻名單呈了上去。上面還記錄了宋賈莊一死的原因,文婧顏將他家産充公一事。只是對於他們私自留下的全然不知。
文婧顏當初記錄的時候就有意隱瞞這些事情。縱然趙光皇帝再忌諱拓拔玉,此時此刻他也因為不過一個月的時間,拓拔玉就能夠將這些事情解決。還遠超出了他的意料之外。
而那十幾箱金銀,也是震驚了當朝所有大臣。他們似乎都沒有想到拓拔玉會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拿下幾百萬兩銀子,還順便剿了匪,立了大功。
文豐收在一旁暗自看著,微微握緊了拳頭。
“拓拔玉和文婧顏立了大功勞,理當要重賞。拓拔玉......”
“皇上,臣倒是覺得拓拔玉做為南楚將軍,做這些事情都是份內之事,臣覺得,沒有必要嘉獎,且這次事情,還有文婧顏的幫助,如果沒有文小姐在,只怕拓拔玉未必就能這麼快就將所有事情解決。”趙光皇帝一時興奮,又要給拓拔玉封官加爵,可現在拓拔玉已經是大將軍,手握三十萬大軍,他的職位還能再往哪裡升?
好在江生反應夠快,出來將趙光皇帝快說出口的話給堵了回去。
朝廷的官員都是各司其職的,拓拔玉若是再往上升,只怕是要監管整個南楚的兵權。
到那個時候,那種程度,誰都難保拓拔玉不會動心,那個時候,會讓趙光皇帝更加難堪,那個時候,只怕趙光皇帝到那個時候會來陰的。
可是如果趙光皇帝真的將封賞的話說出了口,拓拔玉便沒有拒絕的機會,所以,這話由江生來說正好,他如今是趙光皇帝身邊最寵愛的臣子。他這樣一做,等趙光皇帝反應過來後,會覺得他是在幫他解圍。
可實際上,他是在幫拓拔玉,在幫文婧顏。
但是誰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