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拔玉伸手,又將文婧顏抱在懷裡,“你說過,若有那一天你會親手殺了我。”
“原來你還記得啊!”文婧顏趴在懷裡低聲道。
那時候她確實是這樣說也是這樣想的,只是到底今時不同往日,如果真的有那麼一天,只怕她也下不去手。
文婧顏又冷笑,只怕真到那時候,她會離開得遠遠的,不要任何人找到她,是生是死,是苦是樂,再也不會有人體會得到。她看起來是個特別堅強的人,也把任何事情都放得開,但其實啊,她心裡敏感極了,脆弱極了,又自卑極了。
她就是這樣一樣善於偽裝自己的人,她所有的善良和狠毒都不過是假象。
她自己都不知道她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她從未善良過,可也從未狠毒過。她所做一切,是為了自己,可也有眾生的份。
“我怎麼可能會忘記。”拓拔玉微微一笑道,只是誰都不知道他那笑裡有什麼,有點心酸,有點心疼,還有心痛。總之他只覺得心裡五味雜陳。
那個晚上文婧顏說出這般話的時候,他有震驚,也有意料之中。像她這樣的人啊,做起事情來,向來不留餘地。也向來不會再給人二次機會。
可他也心疼,文婧顏會絕情到如此地步的原因,心疼她年紀小小就要承擔這一切。
這些本不該是她承受的,如今來,她卻要什麼都往自己身上扛。她身後不只一人,也正因為如此,她才開弓沒有回頭箭。
“我現在要回去了,回去看看清風恢複得怎麼樣了。明天早上就要麻煩你過來接我了。”文婧顏從拓拔玉懷裡出來,不再繼續這樣沉重的話題。
話題太沉重了,反而會將原本可以靠得很近的兩個人越推越遠。
“我送你回去,順便去看看清風。”拓拔玉笑道,“再怎麼說,我和清風的目標都是一致的。”
文婧顏歪頭疑惑地看著拓拔玉,道,“你和他有什麼目標?揹著我做了什麼事情?”
拓拔玉拉起文婧顏的手就往外走,神秘兮兮道,“不告訴你。”
其實他和清風從來沒有一起認真的聊過什麼,只不過他知道清風喜歡她,所以他便知道清風會和他一樣守護著她。
清風,將會是他和文婧顏之間永遠都越不過去的隔閡。文婧顏永遠不會讓清風離開,除非清風自己走,而清風也永遠不會自己離開,除非文婧顏趕他走。
所以,這個情敵永遠存在。
他永遠都擔心。
夜幕下,一輛馬車在街道上緩緩行使,月光下,那輛馬車熠熠生輝。
而馬車內的兩個人,都平靜的坐著。
文婧顏也不再糾結拓拔玉和清風有什麼約定,她向來都不是打破砂鍋問到底的人。他願意說她便聽著,他若是不願意說,她也不會再多問,她也永遠不會再問。
回到醫館的時候,清風正在和肚兜玩耍,他臉瘦若削骨,張大夫和眾學徒都在整理藥材,不出意外,明天醫館便可重新開張。
文婧顏踏腳進仁心堂的時候,只覺得這醫館多災多難。
不過一年時間,都已經遭受到了別家的各種打擊,能夠支撐到現在還能屹立不倒已經是一件很值得高興的事情了。
也是這一瞬間,文婧顏心裡有絲毫的滿足感。
她慶幸於自己不是一個輕易放棄的人。
是肚兜先看見的文婧顏,看見文婧顏那一刻,她張牙舞爪的。似乎比以往要親近文婧顏許多。許是因為昨天晚上跟著文婧顏一夜,然後加上文婧顏救了她的小爹,以往她是有點懼怕文婧顏的。
清風回頭,對著文婧顏微微一笑,他臉色依舊蒼白,可他在燭光中這一笑,卻彷彿是驚豔了年華和所有時光。
這一瞬間,文婧顏覺得清風是真的好看。
她完全沒有注意到自己身邊的某個人已經黑了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