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知道這都是你的藉口,從官員被強行要求捐獻開始他們對你就已經産生了警惕。所以自然是覺得離你越遠越好。”文婧顏也只是笑笑,“現在在他們眼裡,你就是瘟疫,讓他們避之唯恐不及。”
想來也是覺得好笑,他在沙場為國殺敵的時候個個覺得他英勇善戰,覺得他是個大英雄,可真的要他們做點什麼的時候,將之前所有的敬仰都拋卻,只記得他要坑他們錢,可他們總是會忘記,要他們錢的人,不是拓拔玉,是那高高在上的帝王。
他們記恨的也只會是拓拔玉。
拓拔玉凝眉,神色一閃,沉聲道,“把我當做瘟疫,這宴會也是一定要去的,不去不行。”
他都已經想好了,如果有人不去,他只得殺一儆百。如今五皇子又摻和了進來,他知道要拿到這筆錢不容易。
宋賈莊似乎是沒有料到拓拔玉會自己主動去邀請那些商家參加宴會。他在一旁凝眸,良久才看見他站起來,舉起酒杯隔空對著拓拔玉說道,“拓拔將軍,宋某知道你來淮南身兼大任,這土匪可悍得很,不比其他土匪,你自己可要小心些。”
他這話看似是在替拓拔玉擔心,實則是在告訴他,他未必會乖乖捐獻,他這話一出,就給了那些商戶定心丸。
拓拔玉還沒有發話,反倒是文婧顏先站了起來,在這一片白茫茫的宋府之中,座無虛席之下,她單薄的身子看起來異常堅強,獨特。
她垂著的眸子往上抬了一抬,將在座的各位全部都掃了一遍,隨即他就沉聲笑道,“土匪再悍,再惡,也不會殺了自己的親生女兒。但有的人再善再好,為了利益還是會把親生女兒給推出去,推到火坑裡去,推到那三孟婆橋上。”末了,文婧顏將所有人的胃口都吊了起來,隨即她將眼眸一閃,看向已經臉色大變的宋賈莊,撓有興趣問道,“宋老爺,你說這是土匪惡呢?還是那殺女父惡?”
文婧顏這一說,忽然又轉話鋒,就叫人疑惑不已,今日喪女的也只是宋賈莊,還聽說她女兒是因為被文婧顏為難而自盡的,可大家又都不傻。宋賈莊的女兒平日裡被寶貝得要死,被寵得囂張跋扈,怎麼可能會因為文婧顏幾句話就想不開。
一時之間,整個飯局都在小聲議論紛紛。
宋賈莊府上現在是一片白色,就連掛的燈籠都是都是白色,他將宋琳兒的葬禮舉辦得特別盛大,只是人都已經死了,舉辦一個盛大的葬禮還能夠彌補什麼?
只怕是宋賈莊想求自己一個心安罷了。
“還有你們也都知道土匪兇悍,可你們知不知道,這皇庭朝室,那邊疆敵軍,遠比土匪要兇狠得多。若是沒有邊疆將士替你們守著這一片靜土,又哪裡會有你們現在的生活?”文婧顏沉聲道,“只怕現在你們已經是顛沛流離,無家可歸之人。”
既然他們都已經猜透了拓拔玉要做什麼,那麼她幹脆也開門見山,直接開口要。
又何必要遮遮掩掩。
隨即她抄起一個本子,就走到一人面前,微微笑道,“茶道李享華李老爺,我聽說最近幾年茶都頗受歡迎,想必你也掙了不少錢吧!”文婧顏微微笑著,隨即將本子推到了李享華的面前,“你就當行行善緣,積個德罷了。”
文婧顏這一動作,直接將在場所有人都嚇傻了,都沒有想到她會如此公然的宋琳兒葬禮上要求別人捐獻,這是對死者的大不敬。
就連拓拔玉都是沉著眸子在看著這動作行雲流水,話也說得一絲不漏的文婧顏,這章法反倒像是籌謀了很久一般。
那李享華看著唇角微微笑的文婧顏,感受到了一股寒意,他拿起那筆,遲遲沒有寫下去。
文婧顏又府下腰道,“你們平常裡偷稅漏稅,甚至於走私的事情我可是都將證據掌握在手裡,本想說事情過去就過去了。”她頓了頓又冷聲道,“你們可別不給我面子,地方官員不敢動你們,我和拓拔玉可沒有不敢動的人。”
她這話一出,李享華的手就已經重重的點到了那紙上。
文婧顏也不在說話,只定定看著他。旁邊的那些人都議論紛紛,都想叫李享華不要低頭,他若是簽了這捐獻合同,有了一個開始,便就會沒完沒了。
李享華冷汗岑岑,他手心裡都是冷汗,不是因為被文婧顏的話給嚇到,而是她眼睛裡的那股威懾感,給人壓力,讓人會不自主害怕。
最終,在宋賈莊眼神的威懾下,李享華將筆放下,沉聲道,“都說茶道受歡迎,可實際上走完這些流程,真正到我手上的利潤實在少得可憐,我這一家老小要養家餬口,實在是沒有多餘的錢要捐獻了。”
許是因為有宋賈莊撐腰,他說得臉不紅,心不跳,只是他從始至終都不敢去看文婧顏的眼睛。她眼睛裡的東西就像是深淵,寒得讓人徹骨。
文婧顏也只是微微一笑道,“很好,我記住你了。”她沒有再繼續往下走,往下問,她收回自己的本子,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李享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