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賈莊冷哼一聲,斜眼道,“我自己的女兒用不著外人來說教。”他頓了頓又道,“你們今日來可別說就是為了找我女兒說教的。”
他身為淮南首富,富可敵國不敢說,可最起碼也能夠養這國家一年。都說有錢能使鬼推磨,能用錢解決的事情,他有什麼好怕的?
“由此可見,你這淮南首富在外人品都不怎麼樣。”文婧顏譏誚一笑道,“只怕你身邊的人多數都是因為你有錢才願意和你打交道的吧!像你這樣的人,若真是出了什麼事情,連申冤都沒法申冤。”
文婧顏的臉色在清冷月光下顯得異常刻薄,她今日來,是想叫宋賈莊號召淮南各位商家齊聚一堂,可她確實沒有想過要以和聲和氣的和人家說。她也向來不是能夠受窩囊氣的人。她既然來了,就沒有要空手而歸的道理。
“這就不勞顏姑娘操心了。”宋賈莊微微一笑道。
“那我們是不是該來操心一下正事了?”一直都沒發言的拓拔玉此刻嘴角微微上揚,月色下,他的笑猶如那地獄之花,叫人覺得驚悚。
宋賈莊亦是一臉假笑,假客套,“拓拔將軍有什麼話盡管說便是。”
夜幕中,拓拔玉猶如一尊雕塑,雍容華貴,他也不急不燥,依舊保持著那有風度的,有血性的的笑,只聽見他道,“你明知道我們此行來是要做什麼的。”他話說得溫和,字字溫柔,卻叫宋賈莊打了個寒顫。
炎炎夏日,他們幾人站在這座巨大的假山前,假山前面是一片澄清的湖,他們就站在湖的岸,幾人負手而站,面對著那山。
拓拔玉這話原本是沒有什麼的,可從他嘴裡說出來,只叫人覺得恐懼。
宋賈莊到底是縱橫商場的人,他也只是稍微愣了一下,隨即又笑笑道,“拓拔將軍這說的是哪裡話,我怎麼會知道你們找我有什麼事情?”
拓拔玉依舊是那副巋然不動的模樣,他臉色變了變,兩眼森涼,像是夜裡捕獵的狼,“你身為淮南首富,淮南商人都以你為首,你明知道我為何設宴,你卻不來,又是為何?你可知道我此次來,是奉聖旨而來?”
拓拔玉直接表明了立場,已經將淮南各位官員得罪,他也不怕得罪這幾個富商。趙光皇帝讓他來,也不過是有這一點想法,如今他勢力龐大,可是南楚又暫時離不開他,他只能打散所有有可能會讓拓拔玉動心思的事情。
可趙光皇帝也沒有想到,這些富豪哪裡是省油的燈。
宋賈莊臉色驀然一沉,冷聲道,“拓拔將軍,我問你,如果你辛辛苦苦掙的銀兩,卻因為這帝王胡編亂造一翻話就要平白無故收你幾十萬兩甚至更多,你心裡做何感想?我們是生意人,生活是要比平常百姓要好很多,可我們的銀兩到底都不是隨便得來的。”
文婧顏聽得微微皺眉頭,覺得這話甚是熟悉。當初她和拓拔玉說過同樣的話,可到頭來她還不是自己拿出了十萬兩。
“宋老爺,如果按你的說法,那麼上戰場殺敵的上萬將士整天與血為伍,戰守邊疆,誰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會丟了性命,他們不也還是為了國家己任堅持到現在嗎?”拓拔玉也只是冷眼看著,他神色肅然,“我是從無數次戰場走過來的人,我自然能懂其中的辛苦。”
他懂那種被重重包圍,拼命的想要殺一條重圍的無助,懂那種每天與血過活的無奈,受傷是常事。這個天地間,沒有任何人都要比邊疆將士更加希望天地和平,永無戰爭。
文婧顏也笑看著宋賈莊,她亦是抱了施施然的笑道,“我當初也和你說了同樣的話,宋老爺,你是個生意人,同樣我也是,我也不想白白拿錢給那帝王,畢竟誰都不知道到頭來是不是流入了朝廷眾臣口袋。”文婧顏頓了頓又道,“可我和你到底還是有不同的地方的,我時常懷有感恩的心,如果不是這些將士,我們未必會有安寧的家園。”
她說得異常堅決,哪怕不是為這國家,為拓拔玉,為這萬萬百姓,她也希望自己能夠盡一點綿薄之力。
宋賈莊被文婧顏和拓拔玉說得啞口無言。
他只是氣憤的一甩衣袖,冷哼一聲,“你們來和我說什麼國家大義,我經商這麼多年,不知道有多少銀兩是流入了各地方官的口袋。與其讓我們不情不願捐獻,還不如將那些貪汙腐化的地方官給抓起來嚴辦。”
宋賈莊在商場官場縱橫這麼多年,自然是知道一點的,否則他也不會如此抗拒捐獻一事。
拓拔玉原本還想說些什麼的,可一時之間整個宋府突然亂了起來,下人心急如焚地跑過來,一臉驚慌地跪下,彷彿是發生了天大的事情一般。
宋賈莊冷眼看著跪在地上全身發抖的下人,沉聲問道,“府上發生什麼事情了?”
拓拔玉和文婧顏,方尹也是橫眉冷眼瞧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