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婧顏垂下眸,微微一笑,這是為了對付她,什麼招都用上了。可他們也沒有料到文婧顏會反將他們一軍,若這個時候,眾太醫還說自己號不出脈來,那麼便是間接承認自己無能,一人無能便罷,若是全皇宮太醫都無能,反倒顯得他們太過異常了。
也是這一瞬間,全屋默然,沒有一個人敢說話。只有趙光皇帝氣急敗壞的指著那些太醫,憤怒道,“你們這些飯桶,飯桶。”
趙光皇帝這一開口,便叫那些太醫嚇得腿都軟了,還有膽子更小的,已經直接當著大家的面尿了褲子。那地上水漬攤了一地。
其餘眾人看了,想笑又不敢笑,只得憋著。
文婧顏看見趙光皇帝要大發雷霆,及時阻止道,“皇上莫急,這太後雖然脈象只是體弱,可她舌苔之處卻已經乏皇,這是常年只吃一種東西的緣故。”
她這樣一說,是為了救那一屋子太醫,可她神色嚴重,目的不全是為救太醫們。
她凝眉又道,“皇太後長年在吃一種慢性毒藥,這也是導致她體弱的原因。”
文婧顏這一句話,又要掀起多少風浪。
眾太醫隱瞞,也是因為知道太後被人下毒,並非小事,誰也不知道是誰幹的,若是到時候真的捅出去了,他們也都全丟了官職。
“你站起來說話。”趙光似乎也已經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對文婧顏也沒有了耐心。
文婧顏站起來,道,“太後舌苔呈黃色,是常年服用同一種藥的後遺症,太後體弱,常年服藥也正常,不正常的就在,她常年服的藥中加了一味毒藥,導致她一直體弱,不得好轉。”
“太後身體虛弱到一定程度,便會像現在這般昏迷不醒。”文婧顏道。
這宮裡誰會對太後不利,誰又會狠心到要對太後下毒卻不毒死,只慢慢拖延她的生命,讓她最後痛苦死亡。
這得有多深的恨意才能做出這翻事情來。
“皇上,此事必須徹查,竟然在這皇宮之中都藏有如此惡毒的人,若不徹查,只怕到時候叫人有機可趁。”一直站在旁邊未曾發話的江生發話了。
他是近來趙光皇帝最寵愛的臣子,他經常被皇上喊去下棋,聊天講趣事。
“臣附議。”一旁的拓拔玉也跪了下去,沉聲道。
本來這種事情都是禍亂朝綱的事情,查是必須要查的。只不過不能由文婧顏來說,若是她說,便逾越了規矩。
趙光皇帝一直沉默,良久才聽見他一道沙啞的聲音,道,“拓拔玉,此案便交由你來處理了。”
大家都知道,這種案子多數來源於深宮,宮裡的關系盤根錯節,誰也不知道誰是誰的靠山,如今也唯獨只有拓拔玉來查,才最合適。
“這毒還有得解嗎?”許久,趙光皇帝才又回頭,對著文婧顏問道,他眼睛裡面有著期許。
“太後的毒已經在體內潛藏多年,蔓延至五髒六腑。”文婧顏噗通跪下去,“皇上,請節哀。”
病根根生締固,縱然有神仙術,通天本領也救不活。她沒有起死回生術,她只能如實相告,如何處罰,任由皇上。
她這一喊,房間的人全部都跪了下去,彎著腰匍匐在地。
趙光皇帝看著已經奄奄一息的皇太後,忽然閉上眼眸,落下一滴淚來,隨即轉身頭也不回的離開。
第二日清晨,整個皇宮哀鳴。
皇太後去世的最後一刻,是文婧顏陪在她的身邊,沒見趙光皇帝。
縱然趙光了皇帝在寵再愛她,也抵不過當朝巫師一句話,“如今多事之秋,國運已經蘊亂,皇上還是莫要接觸死氣。”
只是這般,他便不見最愛她的母後,她致死也沒有見到自己兒子一面。
帝王薄情,已經到這般。這天下權勢已經是他最重要的東西。他坐在書房,不耐煩的翻閱奏摺,他就坐在書房,不出書房一步,生怕出了書房後會遇到不好的,會影響國運的東西。
他沉著眉頭,不敢閉上眼睛,怕夢見自己母後那張蒼白而涼的臉。
皇太後出喪那日,一直晴朗的天忽然下起了小雨。和皇太後一起出殯的還有她身邊伺候的婢女,一共十餘人。她們被迫綁在皇太後棺槨後面,被將士們拿著鞭子毫不留情的打。雨還在下,宮女身上有一條一條的血印。她們身上已經皮開肉綻,開始她們還會哭,後來她們再也不吭一聲。
當初先祖死,就已經活埋了許多妃子宮女,如今又要重演當年殘忍。
所有大臣官員也都披麻戴孝,跟著棺槨,一直往先祖皇陵去。文婧顏被拓拔玉牽著手,她的墨發已濕,那眸中盡是寒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