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文婧顏回來了,楊飄柳高興得緊,趕緊拉著她坐下,隨便斥責她道,“你伯母今日是來看我的,由不得你胡說。”
“是,我想著快過節了,你們家裡人少,不清冷得很,便想著過來看一下你們,想順道邀請你娘除夕夜去我府上過節。”
文婧顏瞧著大夫人那張笑臉,卻如何都覺得她不安好心。她也是笑笑,“我這府邸自然是比不上文家大府邸,只是只恐怕我娘是沒機會去你哪裡過節了,除夕晚上她得到皇後邀請一同入宮赴新春宴。”隨即她又佯裝問道,“難道伯母沒有收到請柬嗎?”
只看見大夫人尷尬一笑,沉默不語。
“小姐,你莫不是糊塗了,這新春宴豈是人人能去的。”喻曉嘴快,快速接過了文婧顏拋下的問題,她嘴上是在怪罪自家小姐糊塗不知事,實際上是在暗諷大夫人什麼也不是。她怎麼說也是跟在文婧顏身邊這麼多年的,多少也能學會一點本事不是。
楊飄柳呵斥了喻曉,“喻曉,不得無禮。”
隨即喻曉便又乖乖站在文婧顏身後不說話。
“大嫂,喻曉說話沒有輕重,你莫要怪罪。”楊飄柳對著大夫人道。
她們這三口,配合默契,一個黑臉一個紅臉,唱得可謂是爐火純青。楊飄柳到底都是個有才華的人,年輕時候也念過不少書,加上後來出了文府之後,她又靜心養氣,看過不少書,經歷的事情也都多,又怎麼會看不出大夫人的假好意。
只是人家畢竟好心邀請了,不好為難太過,所以才有她唱紅臉這一說。
縱然大夫人心有不悅,她也不好說什麼,只得假意大度原諒這一切,可誰都知道她心裡不舒坦。
她若是不舒坦了,文婧顏就舒坦。
她這一輩子,怕是都無法與他們這一家好好相處了。
送走大夫人之後,文婧顏才將那些她帶過來的所謂禮品給全部都扔了。開始楊飄柳還覺得可惜,可文婧顏看著自己親娘,諄諄教誨道,“娘,這些東西自然是好東西,可是誰又知道她安的是什麼心思?”
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他們兩家看起來和平,背地裡可是明刀暗槍的,很多時候就是連見面了,也都不願意客套的仇家。可今日她來,誰又知道她們安的什麼心思?
總之,只要是和他們有關的一切,文婧顏都要自己娘親遠離。
她已經失去了父親和哥哥,至今為止連屍體都沒有找到,她再也不能失去自己唯一的親人了。她所做一切努力,也不過是要娘親安康,平安,不讓她涉險。
是夜,有著刺骨的寒。
文婧顏進了祠堂,裡面是她為自己的哥哥和父親設的牌位,牌位上面她始終都沒有刻名字,許是她還抱有念想,又或許他們都還活著也都說不定,人有念想總是好的。
“爹,大哥,一年又很快過去了,細數下來我都快忘了這是你們離開的第幾個年頭,這是女兒,妹妹第一次認認真真的替你們上香。你們不管在哪裡,都要好好的。我也吃過一些苦頭,經歷了許多事情,我會變得很優秀,會讓你們引以為驕傲的。”
說著,那清冷月光下,就是對著那無字牌位重重磕頭。
時過境遷,原本倍受寵愛的姑娘,現在已經出落成大人模樣,知世間冷暖,亦懂得忍辱負重。
拓拔玉翻牆來的時候已經是夜半,燭光籠罩下,文婧顏面色略顯悲涼,她眼眶濕潤,好像哭過?
拓拔玉輕聲上前,將文婧顏攏在自己懷抱裡。他亦是沒有說話,文婧顏知是他,也沒有抗拒,而是任由自己在那一方溫暖的懷抱裡傷懷。
也不知道是過了多久,文婧顏才長長嘆了一口氣,隨即從拓拔玉懷裡出來。抬起頭問他,“你大半夜來這裡,是有什麼事情嗎?”
拓拔玉在文婧顏身邊坐下,眼睛並沒有離開文婧顏,“忙了一天,原是想回去睡覺的,睡前若是不見你一面,很難睡著,然後我就從醫館,找你找到這兒,誰知道天色已經這麼晚了。”頓了頓,又從懷裡掏出一樣東西,放到文婧顏的手上,“這是雲雨託我帶給你的銀票,她說這錢就暫時先寄存在你這裡,等賭坊再次開起來之後,同明年的一起交給她便好。”
文婧顏看著那張五十萬兩的發票,是讓雲坤帶去給雲雨的,如今卻又是回到了自己手中。
她知道雲雨是擔心她這些時日手裡緊張,所以才把這五十萬兩先退回給她,雲雨亦是知道文婧顏不會收,所以才有和來年盈利一起交給她的這個說法。
文婧摸著那張紙票,心裡感慨萬千,如果說她以前是為了自己,為了娘親,不得不背水一戰,使出全身解數。那麼如今來,她身後站了這麼多人,她亦是不能辜負他們的信任和堅持。
“你回去替我告訴雲雨,謝謝她。”
拓拔玉又將文婧顏攬到懷裡,輕聲道,“自家人說什麼謝謝。”他清楚這幾日文婧顏心裡的難過,縱然她從不表露出來,可他知道,賭坊被燒,醫館被砸,已經耗費了她太多精力。
“主子,宮裡出事了!”只聽見窗外一個聲音急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