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慧妃那裡做什麼?”隨即他又好像是猜到了什麼,“你的意思不會是......”
“就是你想的那樣。”還未等拓拔玉說完,文婧顏便徑直打斷道。她拾起地上樹枝在地上隨便亂畫,“你差人秘密查探一下,我要的可不是猜測,要證據。”
她依舊在亂畫,可那眸中深處,似是遠方北寒之地的深淵之水,寒透人心底。
拓拔玉將她眼底的寒看在眼裡,將她心底的涼看在眼裡,將她的倔強堅強也看在眼裡,卻唯獨把她的柔軟放在心尖上好好保護著,生怕她有一天會像地上那幅她隨意畫的畫,亂七八糟的,終會崩塌於一場大雨沖刷。
他要做的,就是替她撐傘。
這不查還好,這一查就牽扯出來許多事情,小張與慧妃不只私下裡來往密切,還暗中貪汙,將許多供奉物品都暗自收入囊中,不計入記載。還有進供的許多名貴藥材,也都被小張一丁一點的拿了出來,放到集市上去賣了高價。聽說他曾幾次上京趕考想要一考功名,為家爭光,卻每次都被刷了下來,後狼狽落入街頭,被尚未進宮的慧妃救下,後來慧妃入宮,他便也跟著入宮,一直蟄伏在這深宮金絲籠中。
神不知,鬼不覺。
難怪,小張衣著華貴,談吐文雅。
為了一舉將慧妃與小張拿下,文婧顏走了最冒險的路,暗中聯絡了慧妃與小張在他們平時經常見面的冷宮西房彙面。
是夜,小張和慧妃見了面就似是幾年沒見的夫妻一般,情難自制,一發不可收拾,紅蘿賬落下,全然把之前文婧顏的話給拋之腦後。
趙光皇帝在一旁震怒,他一臉鐵青呵斥一聲。隨即西房每一處燈火都亮堂起來。親熱過半的慧妃與小張,身子一僵,才意識到自己被算計了。可到底為時以晚。
慧妃趕緊穿上衣服,與小張連滾帶爬地滾下床,匍匐在地,不敢正眼看趙光皇帝,兩個人身子都在不停的顫抖,而那小張竟然還被嚇得尿了褲子。
文婧顏和拓拔玉站在趙光皇帝身邊,不發一語。
這事關皇家臉面,事關趙光皇帝尊嚴,在天子腳下做出這種事情來,簡直就是在打皇帝的臉。文婧顏譏誚的表情在燈火通明中,似是鬼魅般噬血狂襲。
一直都沒有說話的皇帝突然拔出旁邊侍衛的劍,一劍斬下小張的頭顱。那血一瞬間噴湧而出,漸到了慧妃的臉上,小張的屍體一下子就倒在了慧妃的面前。而那頭顱,被血染得血肉模糊。
文婧顏似乎是沒有想到趙光皇帝會如此決然的就斬了小張頭顱,也受了驚般,拓拔玉趕緊將她拉得靠近自己些。他沒有伸手去捂住文婧顏的眼睛,在天子面前做這般舉動是對天子不尊重,且他還在暴怒中,二是她既然已經選擇了攪進皇宮這座高深莫測宮闕中,便得適應以血為伴的生涯。
即便小張的屍體就倒在自己身邊,慧妃也不敢動分毫那屍體在昏沉沉的燈火中,森然而恐怖,整個房間裡都蔓延著濃重的血腥味。
趙光皇帝手中利劍的血噬血般明亮,他眸色深沉,按壓住心裡怒火,“來人,把她的舌頭給我割了。”他聲音沉穩中有怒有涼有悲有恨。
他最寵愛她,本以為她溫柔最懂他座在高位,卻孤獨的心思,本以為她懂得他涼薄絕情的表象下是太多的無奈。本以為她與其他妃子不同,不爭寵不胡鬧,卻不曾想,她把胡鬧都留給了另一個男人。
他身為帝王,又如何能嚥下這口氣。
文婧顏又是一驚,隨即瞭然,皇室薄涼,且慧妃做了這般事情,是把趙光皇帝騎在腳下,不放在眼裡。如今任何處罰她都只得受著。
雖說已經瞭然,可到底見到慧妃被割舌頭的場景時,她心裡還是悵然的。
伴於君側,便是與虎謀皮。
她將眼睛轉向了拓拔玉,像他這般功高蓋主的,是不是終有一日也會被帝王找個藉口,處與極行,然後血染將士血,讓血流成河。
她忽然懂了拓拔玉的冷漠肅然,忽然懂了他深沉,也懂了他眸子裡捉摸不透的寒涼。
慧妃被割掉舌頭,趙光皇帝將那舌頭拿去餵了狗。
慧妃已經是滿臉鮮血,加上割舌頭的時候她有掙紮,臉上被劃了好幾刀。
從此音容不在,恩寵不再纏綿悱惻不再。有的只是無盡的憤怒與怨恨。
“把她拖下去,關押天牢,好生治療,一個月後發配充軍,服務邊疆將士。”短短一句話,便彰顯帝王殘忍與薄涼。
既然她喜歡與人紅蘿賬相依,那他便滿足她,讓她淪為軍妓,被折磨至死。
慧妃那一聲聲嗚咽也沒有換回帝王一句心軟。
最後被拖下去那一刻,文婧顏瞧見慧妃憤恨的眼神正盯著自己,在燈火明滅中,驚悚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