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也彬在董事長那裡吃了一鍋夾生飯,回到司亨醫院,兩天沒說話。他不說話,別人也不敢說,辦公樓的氣氛格外嚴肅。
一個單位,總有那麼幾個人大約是職場心理學研究透了,喜歡琢磨人。楊也彬從集團公司回來之後不說話,就有人就在心裡嘀咕,八成事兒辦砸了。
楊也彬知道,有人會在心裡琢磨。他卻在琢磨,怎麼把開放門診。司亨醫院原來是街道醫院,本來就是為當地人服務的。後來交給司亨集團之後,才成了職工專屬醫院,只為司亨職工服務,當地人再也進不去了。
向地方開放醫療業務,有一個重要的工作,就是要打通醫保和新農合。現如今,醫保專案繁多,有職工醫保、城鎮居民醫保、生育保險、工傷保險、鐵路醫保、電力醫保,新型農村合作醫療屬於縣級統籌,每個縣一個結算標準。
司亨醫院是集團公司內部的醫院,病人都是內部治療,資金都在集團內部劃轉,從來沒跟地方打過交道,更別說分屬各個部門、各個管理層級管理的醫保部門。
成立醫保部門是當務之急。可是,誰能勝任這個崗位呢?這個人,要八面玲瓏,善於溝通,喜歡跟人打交道,能乾脆利落從醫保部門結算到錢,還要善於學習,在短時間內把五花八門的醫保政策研究透徹。
楊也彬將醫院裡的人,來來回回在心裡梳理了一遍,還是沒找到一個合適的人。
楊也彬回來不說話,也在琢磨人。能負責醫保科的人沒定下來,楊也彬心裡不痛快。
這個崗位,對司亨醫院開通地方醫療業務,至關重要,用通俗的話來講,就是醫院的業務量。
楊也彬舉棋不定,姜明踐進了他辦公室。
“爸,聽何冼德說,醫院要放開地方醫療業務?”
“這又不是秘密,上次開過會的。”
“爸,趁這次機會,把我提一提唄。”
姜明踐好像看到了自己飛黃騰達的機會。他知道,每一次醫院有大動作,都要動一批人。這已經成為司亨醫院的慣例了。
那一年醫院晉升二甲醫院,組建了二甲辦,設了一個主任兩個副主任,按道理這是臨時機構,二甲建立工作完成,就要撤銷,可是,各種各樣的原因和藉口,硬是沒撤下來,養了幾個閒人。還有更離譜的,醫院新建住院大樓,臨時設立了一個基建辦,到現在,住院大樓都從新樓變成了舊樓,基建辦也沒撤銷。
這樣的例子,在醫院太多了。楊也彬不是沒想過撤銷這些吃閒飯的內設科室,可是,每次動議,都以失敗而告終。不是這個打電話就是那個批條子,最後不了了之。議過兩次之後,楊也彬再也不提了,閒著就閒著吧,哪個單位沒幾個閒人,他懶得操這份心,費力不討好。
姜明踐看到了醫院的弊端,跟楊雪關提過,讓她跟爸說說,有機會就把自己弄上去,楊雪關沒同意,丟下一句:“我爸也是你爸,自己的事自己去辦!”就再也不理他了。
楊也彬看著姜明踐,說:“你不合適!還是好好的搞自己的專業,肝膽外科是個很好的地方。”
“爸,把級別提上去,我該做手術還是做手術。”
縱向比,司亨醫院比當時的街道醫院大了數倍,橫向比,司亨醫院在市內醫院裡,不算大。但這不影響醫院的級別,院長相當於分廠廠長,是正處級。級別高架子大,下面的科長、經理,就是正科級。這對參加工作三年的姜明踐來說,吸引力太大了。
姜明踐的邏輯是一邊佔著位置,享受待遇不做事,就像他現在兼著醫務科副科長,從來沒在醫務科帶過一天。
楊也彬說:“明踐,你這個問題我也思考過,但是新設立醫保科科長這個位置太重要了,要經常出去跑業務、溝通關係、結算醫保經費,科長不去主持工作是不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