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房接近尾聲,楊雪壹通知何騫年:“急診科來電話,請何主任去會診!”
“什麼病人?”
“一建築工地發生事故,具體情況沒來得及說。”楊雪壹回道。
何騫年心裡有數了。這種外傷病人,大多數需要多個科室協作完成會診和手術。他非常沉著地完成最後一個病人的查房,大踏步趕往急診科。
安如見跟在何騫年身後,說:“何主任,我和你一起去。”
趕到急診科的時候,只有急診科主任帶著幾個醫生在場,其餘的科室還沒有一個人到達。安如見看看手錶,問:“通知會診到現在多久了?”
“十一分鐘。”
何騫年並不介意這些問題,他說:“我們是來會診的,不是來找麻煩的,誰先來誰先看。”
安如見一陣尷尬,兩人的關注點不在同一件事上,何騫年關注的是病人,安如見關注的是醫院規章制度的落實。
眼下正是汛期,已經連續下了半個月的雨,把人的心情都淋溼了。這處建築工地冒雨搶工期,引發了這次事故。
“現在救援工作還在繼續,具體傷亡人數還不確定,按照救援指揮部要求,我們醫院接來一名重傷員三名輕傷員。”急診科主任介紹。
“重傷員的ct檢查結果出來了嗎?”
“出來了。”
何騫年一看ct片,心裡涼了半截:頸4、5椎體壓縮性骨折,頸5椎體滑脫。
“這個位置的壓縮性骨折,手術難度非常大!”何騫年說,“很有可能上了手術檯,就下不來!”
“那怎麼辦?”安如見問道。
“傷員的家屬來了嗎?”
“還沒通知到家屬,據說是外地人,一時半會趕不到呀!”急診科主任說。
“這種情況,能醒過來就不錯了,”何騫年判斷,“即使活過來,大機率是在病床上度過餘生。”
面對慘劇,醫生的心裡也面臨巨大的考驗,在如何救這個問題上,往往會發生很大的分歧,主要原因是個人理念不同。
蔣祿壽接到指揮部電話,匆匆趕到急診科,問何騫年:“情況怎麼樣?能不能手術?”
何騫年將自己的判斷如實作了彙報。蔣祿壽掏出手機,給指揮部打電話,告訴對方情況。
對方的態度卻非常強硬:“竣肅醫院是本地規模最大、條件最好、專家最多的三甲醫院,上面對醫院寄託了厚望,希望你們不要推脫,組織最強的力量、用最好的藥物,不惜一切代價將傷員搶救過來!”
蔣祿壽結束通話電話,隱隱約約感覺到,這個病人將決定某些重要人物的命運。確切地說,這場災難死亡人數已經快到臨界點了,再也不能死人了。
蔣祿壽雖然是醫院管理教授,但真正管理醫院時間並不長。理論知識再豐富,在具體實踐中,需要他臨機決斷。
“何主任,做手術的勝算有幾成?”蔣祿壽說道,“有人逼急了,這個傷員不但要活下去,還要站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