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紙出乎意料的處分,讓安裕明和萬疏茜面子盡失。兩個人在醫院工作了幾十年,所有的青春年華都貢獻進去了。他們蔫蔫地,覺得楊也彬下手太黑了。
“那晚他找你喝茶,沒有透露半點真實意圖?”萬疏茜非常不理解楊也彬的做法,問安裕明。
安裕明聽到何冼德宣佈這個處理決定,當時人都懵了,對萬疏茜說:“喝茶那晚,楊也彬只說要處分小安子,誰想到他下手這麼重?”
“都是你,小安子不願意回司亨醫院,在海濱工作都找好了,你硬是要把他找回來!”萬疏茜埋怨安裕明,不應該把小安子找回來。
“現在還說這些有用嗎?”安裕明煩躁地說,“現在最重要的是穩住小安子,我估摸著,這小子又要跑出去。”
萬疏茜白了安裕明一眼,說:“如果小安子提出來要出去,我支援。男子漢志在四方,我們倆守著司亨醫院就夠了!”
“這一點小挫折都受不了,出去還能幹什麼?”安裕明不能理解萬疏茜的想法,“他楊也彬還能幹幾年?等他退休了,小安子成了骨外科專家,自然就出頭了!”
安裕明的想法確實遠大,但是萬疏茜不認可。
“等楊也彬退休,小安子就出頭了?萬一上來一個和楊也彬一樣的院長,小安子這輩子不就全搭進去了?體制內體制內,你守了一輩子體質,有什麼用?”
兩口子大半夜的爭吵,將安如見吵醒了。南方的冬天,屋內跟屋外一樣寒冷。家裡裝了空調,安裕明捨不得開,物價一年年上漲,他們還籌劃著給小安子買一套婚房。這年頭,結婚沒房,心裡慌張。如果小安子和許田櫻結婚,更要將家裡所有的積蓄都拿出來,否則的話,自己家在許田櫻面前,就會很沒面子,小安子在家裡就很沒地位。
小安子披著睡棉衣,順手把空調開啟,懶洋洋地說:“大半夜的也不睡覺,你們操的什麼心!放心吧,安心睡大覺,明天的太陽照樣從東方升起,從西邊落下。”
“小安子,你說得輕巧!延遲轉正一年,就意味著你的工資要比同學低一檔,將來晉升中級高階職稱也要比人家推遲一年!”萬疏茜說道,“老安,你去找楊也彬,讓他手下留情,別處分這麼重!”
“找什麼找?不要求他!”安如見說道。
“小安子,別意氣用事,本來就是楊也彬小題大做,說撤就撤了。”萬疏茜又轉向安裕明,繼續說道,“老安,你帶點好煙好酒好茶,去求個情,低個頭。”
在萬疏茜眼裡,楊也彬曾經跟安裕明是哥們般的朋友,這個面子應該會給的。
“不能去!我不忍心父親這個年紀了,還為我的事向人家點頭哈呀。做人要有骨氣!”安如見的話像手術錘,“叮叮叮”咯嘣響。
這句話,讓安裕明和萬疏茜都沉默了。人是需要挺起腰桿伸直脖子昂首挺胸做自己。可是,人到中年,還要向別人點頭哈腰,這個社會大有人在。
“那你想怎麼辦?”萬疏茜問道。
“楊也彬都對我這樣了,我還在司亨醫院幹個什麼勁呀!”安如見撩撩額頭說,“我還是想出去見識見識,楊也彬給了我這個機會,不能白白浪費。”
“許田櫻呢?”安裕明問,“她知道嗎?同意嗎?”
“知道呀!我們倆一起走。”安如見無所謂的樣子,又好像對未來的生活充滿了信心。
安裕明和萬疏茜對視一眼,心裡明白了。難怪這小子一點都不在乎這個處理結果,敢情是昨天就跟許田櫻商量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