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點小事,輪得著張副總來管?”
小安子的話差點嗆住了安裕明:“張副總想管就管,小安子,你最大的毛病就是認為老子天下第一。什麼時候能改改這個臭脾氣,你就修成正果了。”
小安子“嘁”了一聲,“這事確實很煩人,但是看了《醫療機構管理條例》和《執業醫師法》,夠不上任何處罰標準。”
安裕明將條例和法律原文拿來研究,確實如他所說,夠不上處罰標準,他有些佩服小安子,竟然懂得研究法律了。這年頭當醫生,不但要精通醫術,還要精通法律。現在的人,都非常注重自己的權益,動不動就將別人推向被告席。
你說這些人到底是自私還是維權意識強?誰都沒有定論。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誰都佔著理。安裕明曾經代表醫院,多少次站上被告席,但他從來沒有如此膽怯過。
安裕明的心思其實是個悖論。一方面有政策和法律管著,一方面又有上面的人管著。不管怎麼樣,政策的歸政策,法律的歸法律,行政的歸行政。泱泱大國,就是個人情社會,幾千年了,誰改變了?
歷史上,確實有人想改變,比如商鞅,算得上是個大人物了,變革,最後將自己的命都割掉了,車裂。王安石算是厲害的人物了,但觸動了既得利益集團的利益,新法廢除,罷相去職,鬱悶而終。
胳膊就不過大腿,就是這個意思了。
安裕明想為小安子說情,卻說情無門。這讓他很鬱悶。
安裕明在賓館待了兩天,覺得不能這麼空手回去,又去了集團總部門口。保安管控很嚴,他進不去。但是,只要有心,就沒有進不去的門。安裕明反覆觀察,每天早上七點多鐘,送菜的工人會出入總部大樓。他們可以不出來,也可以不讓我進去,但總得讓菜進去吧?誰都不是鐵打的,飯是必須要吃的吧?
安裕明為自己的這個發現開始自戀。真的很少有人能這麼仔細觀察事物了。
送菜的工人又踩著朝霞而來,安裕明趕緊上前搭訕,微笑著敬菸點菸,工人師傅難得遇到這麼尊重自己的人,報以感激的笑。這一笑,安裕明抓住了機會。他三言兩語跟工人說了自己的意思,人家很同情他,答應將他裝在裝菜的簍子裡,將安裕明捎進集團總部大樓。
早上,大家還沒有上班,總部大樓很安靜。安裕明悄悄看了一下樓層示意圖,記住了張副總辦公室,然後若無其事爬上了頂樓。
這是一處絕佳的欣賞城市風景的高點。整個海濱城市盡收眼底。遠處的大海,海上的漁民和漁船悠然自得,朝陽映照在海面上,波光粼粼,霞光萬丈。
微風輕拂,人間勝景大抵如此了吧?安裕明心想。這幾年,安裕明雖然嚮往安逸,其實並不安逸。他想小安子能順利接班的話,自己這輩子才能真正安逸。他忙得像抽得連軸轉的陀螺,連欣賞風景的時間都沒有。
等了一陣,大樓裡陸陸續續有動靜了,安裕明連忙從頂樓下來,縮排一個衛生間。沒辦法的,求人辦事,就是這麼狼狽。還好,衛生間窗戶正對大海,安裕明可以繼續欣賞海景。
安裕明甚至突發奇思妙想,這個衛生間大約能抵得上自己現在住的房子價格吧?想想住房貨幣化之後,房價接連上漲,安裕明心裡就忿忿不平:醫生的勞動力何其廉價,工資三年五年調一次,房價一個月漲一次,有時候不要一個月,就漲了十多二十個點。
安裕明不是來傷感的。他馬上回到自己的正題上,思考著如何跟張玉釗說話。
時間不緊不慢,就算你在衛生間,也不會等你。
安裕明見時間差不多了,從衛生間悄悄溜出來,恰巧看到張玉釗的背影閃進了一間辦公室,他趕緊跟了上去,輕聲說道:“張副總,我想和你談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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