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是個煎熬的時光。楊雪關恍恍惚惚,整個人輕飄飄的,像在空氣中漂移。第二天上班的小姑娘,又是院長的掌上明珠,包括主任在內,誰都不敢問她,不叫她看病人,更不叫她去做手術。跟在一群人後面,查完房,主任和一幫醫生就去了手術室。
楊雪關呆呆地坐著,中飯也不吃,換了無數種坐姿,直著坐,趴在桌子上,斜著坐,靠著坐,怎麼舒服怎麼坐,坐久了又換一種姿勢,繼續坐。
安如見不承認和她談戀愛,她想了很久,沒想通啊。
兩個人在司亨醫院一起長大,幼兒園到大學,就一直在一個學校。初中的時候,沒在一個班,但高中和大學都是同班,認識夠久了吧?雙方夠熟悉了吧?
不承認談戀愛?難道這是自己幻想的感覺嗎?為什麼可以牽手,可以一起吃飯,可以讓我擰耳根子?
這些親暱的動作,不只有情侶才有的嗎?
不錯,兩個人都沒有表白過,也沒人說過“我愛你”。如果說“我愛你”三個字是誓言,多少誓言還剛剛開始,就變成了過去式?
愛情,難道一定要說這三個字嗎?
這麼多年的時光,敗給了三個字。
楊雪關傻笑著。其實,她想哭。
時光不等於愛情。熟人不等於戀人。這就是殘酷的事實。
那麼,安如見,你到底愛誰?
楊雪關被這個問題弄得有神經錯亂的感覺。
你愛許田櫻?愛劉靜薔?
開什麼玩笑!這兩個人,誰有我熟悉安如見?
也許,時間的事就是開玩笑。
楊雪關一陣苦笑,淚水在眼裡泛起漣漪。
熬到下班,楊雪關打電話邀請安裕明和萬疏茜一起晚餐。
接到楊雪關的電話,安裕明其實想問小安子,楊雪關啥事請吃飯?小安子一副心無掛礙的樣子,安裕明心裡不知道年輕人在搞什麼名堂,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萬疏茜倒是高興,未來兒媳婦兒請吃飯,當然高興,惹得自己新收的弟子劉靜薔莫名其妙:“師父,啥事開心呢?”
“沒事沒事,就是吃個飯。”萬疏茜想壓制內心的喜悅,卻喜形於色,“你同學楊雪關喊吃飯,也不知道啥事。”
劉靜薔心裡好像明白了,楊雪關是司亨醫院公認的安如見戀人,一家人吃飯,當然是好事。
劉靜薔說:“師父,我沒猜錯的話,過兩個月怕是要喝喜酒了吧!”
萬疏茜笑著說:“少不了你的喜酒喜糖。”
“期待期待,安如見和楊雪關兩個都是我的好同學,我該好好祝賀一番的。”
萬疏茜沒有注意到劉靜薔臉上細微的變化。有些話說歸說,卻是言不由衷的。
劉靜薔心裡,也有安如見的位置。這個位置,按照年輕人的話來說,就是c位,無人能夠替代。
安如見青春陽光,灑脫活躍,幾個年輕女子不喜歡?大學幾年,楊雪關一直霸佔著安如見的時間,像個跟屁蟲,到了形影不離的地步,將所有的女生排斥在外,大家只能遠遠地看著他們。
劉靜薔好幾次都想創造機會跟安如見單獨相處。可是,相處還沒十分鐘,楊雪關就將他粘走了。他不走,她就撒嬌。劉靜薔不得不服氣,她撒嬌的功夫一流。
跟劉靜薔看法不一樣,許田櫻認為楊雪關撒潑的功夫一流。
楊雪關請安裕明一家人吃飯,楊也彬卻沒來。安裕明滿腦子迅速轉動,怎麼說這餐飯也該自己請。男女雙方家長坐在一起吃個飯,男方主動請客買單,好像是約定成俗的習慣了。
“你爸怎麼沒來?”安裕明滿腹疑問。
“她不知道。”楊雪關瞟了一眼安如見,“我今天請你們來,是想聽聽你們的看法,我和小安子到底算不算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