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到達地下商城,黑眼鏡早就把外面的鎖暴力破壞了。吳邪不忍道:“你不怕別人報警?”
黑眼鏡無所謂,好像對流程非常熟悉一般,“沒有財物失竊,案子立不起來。”
他們的目的地是那條通道,不會深入,正好避開裡面的攝像頭。張起靈扯開刀布,吳邪夜視能力很差,只能看到些許刀背上模糊的反光。“這刀快不快?”他問。
張起靈淡淡道:“不傷人。”
黑眼鏡補充:“這把刀沒有鋒刃,兩邊全是磨鈍的刀背。”
吳邪恍然大悟,這樣的設計,永遠不會威脅人的生命安全,只為砍那些不是人的東西。張起靈一手握刀支在地上,單膝彎下,另一手在包裡掏出了什麼東西。
黑眼鏡的語氣不由正經,對吳邪道:“你在這裡放哨,靈活一點,隨機應變。”
吳邪視野中只是他們兩個人影的輪廓,於是對著那個方向問:“有沒有什麼暗號?”
黑眼鏡難得沒有說笑,而是道:“沒有暗號。真到了那種關頭,什麼都沒用。”
吳邪隱隱感到一絲不尋常,那種關頭是指什麼?
張起靈道:“半小時後,如果你等不到我們,就一個人回去。”
吳邪心裡暗罵這什麼狗屁規矩,黑眼鏡這才輕松道:“今晚歐冠資格賽,回去睡不著的話,不如看看直播。”
張起靈和黑眼鏡不知道走去了哪裡,吳邪聽得到兩人的腳步聲,接下來是窸窸窣窣擺弄什麼東西的聲音,再然後……聲音突然消失了。沒有任何徵兆,就那樣猝不及防一下子消失。吳邪豎起耳朵仔仔細細地辨認,只有安靜。
他不去深究這個魔術原理,靠在牆邊,開啟手機玩單機遊戲,開始半個小時的等待。螢幕上的角色一次接一次地死去又複活,現在的遊戲設計得非常人性,永遠不會讓玩家走進死路。失敗大不了重來,反正只是一格體力值而已。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吳邪玩著遊戲心跳加速,他即將打破半年前的歷史記錄。手指不敢停下,敏捷地回應每個挑戰。分數越積越高,吳邪手心出汗,這一局居然進行了十五分鐘。
螢幕最上方顯示著當前時間,三點半。
為什麼遊戲使人上癮,因為它永遠不會真正地結束。玩家只需要動動手,就能繼續沉溺其中,而不用去面對手機之外的複雜問題。就像一臺老虎機,人們要做的只是不停地扳下手柄,機器一定會告訴你答案,然後繼續下一回,下下一回,直到天荒地老。
這一局結束了,超出歷史記錄兩萬多分。螢幕上一個顯眼的restart按鈕,等待著他去啟動下一回。
三點三十五。
吳邪低頭開始了新一局。他的操作越發熟練,連續打出了完美閃避,分數蹭蹭往上漲。
他的眼睛關注著分數,也不受控制地去關注時間。手指微微一顫,按下中止,退出遊戲。
三點四十。
吳邪抬頭,往前走了幾步,開口:“有人嗎?”
這個點,外面甚至沒有路人,一片死寂。物質不滅論,兩個人不可能變得無影無蹤。吳邪試圖用物理學去推斷,卻是無解。或者說,出題的老教授本身錯了。但是剩下那一大片留白的答題區,等著他去填寫。
三點四十五。
吳邪來回走了一趟,毫無發現。他走回到原來的地方,黑暗中,抬手拿起玉墜。
學生要撕卷子了。吳邪拉著玉墜,用力往上拽。但繩子太短,已經摘不下了。他當即張嘴用牙咬,這種紅繩的韌性也很好,彷彿故意和他作對似的。牙齒有些疼,繩子卻完好無損。
他已經無暇開啟手機看時間了。
他想起張起靈說的是什麼了,“一旦看到,改變的就是一生。”
這幾日的那些夢境畫面浮上腦海,少年時期的張起靈,恐懼流淚的自己,地上流淌的鮮血,狂躁嘶吼的鬼魂。
吳邪拿著玉墜,就往牆上狠狠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