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秋見他可憐,在旁邊正要張口搭話,一直靜默坐著的老嬤嬤突然伸手,將她放在桌子上面的手輕輕按住,然後對她緩緩的搖了搖頭。
千讓花容慘淡的跪在那裡,實在也想不出到底什麼地方出了紕漏。
宮赫蓮的語氣明明很溫和,可是,這種溫和寬容背後,彷彿他又洞悉他在洛澤鎮上的一切,讓人心裡生出不安。
宮赫蓮看著跪在地上千讓,過了好一會兒,才淡聲道:“千讓,我知道北漠之行,實在是苦了你……”
“不苦不苦,只要能再見到你,什麼苦也都值了!”
千讓接過話頭,急於要表現自己的忠心:“皇上你是知道的,我千讓跟在你身邊也不是一年兩年了,我是什麼性子的人,想必皇上你是最清楚的,那種忤逆犯上的事情,我千讓做不出來!”
宮赫蓮又沉默了。
雲歌對千讓有些失望,平時裡看著挺聰明一人,現在怎麼就犯糊塗了呢?沒聽說過言多必失嗎?沒聽說過欲蓋彌彰嗎?
一時之間,四周寂靜,院中夏蟲的啾啾鳴叫聲都聽得清清楚楚。
沈秋無數次想要幫著千讓說話,都被老嬤嬤沐雲歌給攔下來了,她不說話,只是用眼神示意沈秋,這種時候,還是什麼都不要說為好!
皇上要為難千讓,自有皇上的道理。
最後,還是一身紅衣的千讓忍不住了,哀婉的看了一眼宮赫蓮,低聲道:“皇,皇上?”
宮赫蓮的手指在旁邊的桌子上面輕輕的叩著,有一下沒一下的噠噠兩聲聲,更是讓人感覺到壓抑心悸:“千讓,這是你第一次對我撒謊!”
“我……”千讓臉色慘白,冷汗淋淋。
宮赫蓮語氣平和,緩緩又道:“你在洛澤鎮上開了虎嘯,裡面的佈局和當年的翹楚館一模一樣,是不是?”
“我……”千讓不敢接話,卻不得不輕輕點了一下頭。
宮赫蓮看他片刻,突然粲然一笑:“你瞧瞧,你剛才還說你在虎嘯做夥計呢……”
千讓內心掙扎片刻,終於頹然道:“皇上恕罪!”
“千讓,看在你跟著我近十年的份上,你在洛澤鎮上做的那些事情,我也就不和你一一計較了!至於你糾集的那些勢力,我也可以假裝不知道……”
宮赫蓮的語氣帶了疲憊,暗沉沙啞:“這些,我都不和你計較,你跟我多年,也有些功勞,今日我們之間也算扯平了,你離開皇宮,從此天大地大,你也就自由了……”
“皇上,皇上你這是要趕我離開嗎?”千讓伸手就要過來抱宮赫蓮的大腿,聲音裡面已經帶了悲聲。
宮赫蓮往後面讓了讓:“來人,把千讓公子請出宮去!”
上來兩個腰間佩劍的侍衛,一左一右的架著千讓:“千讓公子,請吧!”
雲歌猛然想起千讓如果離開,自己的容貌如何恢復?嗓子如何恢復?
心裡一急,起身的時候動作就魯莽了一點,帶翻了面前的紙胎茶盞,啪啦一聲跌在地上打得粉碎。
宮赫蓮的目光看過來,在她臉上停留片刻:“你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