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了很久,似乎一點停的意思都沒有。魚痕一個姿勢保持了很久,身體都麻木了,她抬眼看了一下順凰宮殿門,紙窗外邊皆是暗淡的天色。
她的手搭在門上,只需輕輕一拉,就能將殿門開啟,可她仍是猶豫了很久。
魚痕艱難的站起身來,等麻木感消退了一些之後,她終於將殿門開啟了。
她在煙雨濛濛當中搜尋著那抹白色的身影,待她看清之後,覺得喉嚨一陣壓抑。
在渾濁的泥水當中,她看見沈嘉魚倒在原先的那個位置,白色的衣袍已經變成了灰黑色。
魚痕看了一眼還開啟著的順凰宮宮門,他腳上的鐐銬早已解除,只要他踏出順凰宮,他就能重獲自由。
若是他恨著自己,還能去汝安皇帝面前揭發自己的醜惡行徑。
可他盡然沒有走,就倒在自己面前的泥水裡。
那一刻,魚痕心裡百種滋味,痛苦糾纏中,還有一絲喜悅。
魚痕跑到雨中,蹲在他的面前,手足無措的開啟了他手上的鐐銬。
他的手腕有傷口,是被粗糙的鐐銬磨的,傷口已經被汙水泡白了。
她將他扶起來,想將他帶入溫暖的殿裡,卻怎麼也扶不動。
許久以後她決定將沈嘉魚背進去,卻走不到兩步,兩人皆跌倒在泥水裡。
無助之感朝魚痕襲來,她哭了一陣之後,才艱難的叫了一聲紅月,雨下得實在是太大了,整個順凰宮竟然如死一般的安靜。
終於魚痕將沈嘉魚挪到了臺階上,離殿門只有一步之遙。
紅月端來熱茶看到眼前發生的這一幕,驚叫失聲,差一點將手中的熱茶都打翻在地。
驚慌中,她叫來了很多人,才將沈嘉魚和魚痕扶到內殿裡。
魚痕被凍得直哆嗦,她將手放在沈嘉魚的額頭上,發現這次是真的燙得嚇人。
她驚慌的解開他的濕衣服,替他換上幹淨的衣袍。
待他被脫得只剩下一條紈褲,魚痕想了想還是住了手。
他的身體極其的虛弱,魚痕這才想起,他已經三天沒有吃過東西了。
魚痕接過紅月遞過來的熱茶,拿著瓷勺子餵了他幾口,她的手抑制不住的在顫抖。
若是他就這樣死了。
那她該怎麼辦?她真的覺得替林佩慈報了殺父之仇,她就快樂了嗎?
這個念頭出現的一剎那,她感到深深的恐慌。
她驚恐萬分的看著紅月跟紅玉說:去請太醫,快去請太醫。
魚痕無力的抓著沈嘉魚的雙手,垂著頭說:快去。
她感到手中抓著的手動了一下,她驚喜的抬眼去看沈嘉魚,昏迷了很久的沈嘉魚竟然醒了過來。
他幾次張口才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不要去,你,不能去請太醫。
魚痕慌張的說:我怕你,我怕你死掉。
沈嘉魚艱難的對她笑了笑說:沒事的,不過是受了風寒,你叫人去抓了藥來,煎好讓我喝就好了。
你不能去找太醫。
魚痕無助的抓緊了他的衣袖說:可是我只懂一點點藥理,順凰宮也沒有人懂醫。
怎麼去給你抓藥?
沈嘉魚安慰的對她笑笑:我說,你來寫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