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同的,還有新婚夫妻的同等比例的展示架,按照特定的規律擺放在鵝暖石小路上。
花架下,有個酒店的安保人員在跟一位鬢角花白的老人家說話。
那位婆婆的衣服一看就是普通人家的,這都夏天了,還穿著長袖長褲。
穿著黑色制服的保安似乎在勸她出去,老人家也不同他爭論,只是指著那個巨幅海報說:“好看好看!”
一邊說,一邊伸手去抱旁邊的展示架,抱著就想走。
保安喝了一聲,道:“您老怎麼勸都不中用啊!這展架不能隨便拿你聽到沒有!”
老人的背有些彎,身高才到保安肩膀的位置,她喃喃地也不知道在說什麼。
有些神志不清的感覺,根本不聽人講話。
保安覺得自己很倒黴,遇上這麼一個瘋子,他伸手去搶展架,老人便用力地撕扯起來。
她看向年輕的小保安道:“這是....這是...這是我們家...我們的...”
保安這才看到她一張臉上,胡亂抹著黑漆漆的東西,不知道是碳還是土。
她的眼神執拗,嘴唇一抖一抖的,這樣子有些嚇人。
保安手一鬆,老人抱著抓破的展架往後摔到了地上。
他實在沒辦法了,拿出對講機對經理說了說情況,見到站在一邊的女孩兒,揮揮手讓她不要靠近。
杜元茗從頭看到尾,知道保安沒有欺負老人家的意思,這老人似乎也有些精神上的問題。
她也聽到經理那頭說讓保安謹慎處理。
保安離開了這裡,往大門的方向去,可能是找幫手去了。
他們應該會有相應的解決方式,最不濟,也能派人將老人送到公安局,讓那邊的人來處理這個精神有問題的老人。
杜元茗站在正中央的那條路上,卻總忍不住看過去。
這位婆婆身上穿的衣服,總有種很熟悉的感覺。
上身長袖的碎花上衣,褲子是藏藍色的棉布褲。
杜元茗看著她蹲在地上,縮著身體,手指拽著展架的周邊,不知道為何,胸口一陣一陣攪動著,讓她抬起腿走向老婆婆。
杜元茗走到鵝暖石小道,在她的面前蹲了下來,老人察覺了陌生人的到來,警惕地抬頭看向她。
而杜元茗卻覺得天上打起了轟鳴的雷電,劈刀她的身上,讓她渾身疼痛杜元茗壓下喉間的哽咽,喚道:“奶奶.....”。
老人見她面生,便又不理她,眼睛看向展架,指著上面的女人道:“這是我兒媳婦呢,她怎麼在這裡?”
杜元茗盡量試圖調整自己的呼吸,讓自己的情緒穩定下來。
她道:“奶奶,你不記得我啦,我是元茗呀,元茗...你記得嗎?”
說著,胸口更痛。
不要說,奶奶記不記得她,就連元茗自己,都幾乎要忘掉這個老人的存在。
萬寶玲跟前夫殷冬明的婚姻長達十年的時間,兩個人在初婚幾年如膠似漆,沒有時間更沒有心情來照顧杜元茗。
杜元茗在六歲到十歲整整四年的時間,都在殷奶奶身邊生活。
杜元茗小時候的性格並不討人喜歡,大人要逗她笑,她也是不笑的。
不記得杜元茗幾歲,她在二樓的窗戶邊,看著樓下小院裡面喂雞的奶奶。
奶奶抬頭催她下樓來吃飯,杜元茗將自己刷牙的塑膠水杯從樓上丟了下來,嚇得幾只母雞咯咯亂跑亂叫。
杜元茗朝樓下吼道:“我不想吃飯!”
奶奶一點兒都不生氣,自顧自地又轉身回了廚房。
杜元茗還是餓了,又很生氣,她不知道自己在氣什麼,好像任何事都能讓她生氣一樣。
到了一樓的廚房,灶臺邊一個白色的瓷碗,上面還反蓋著一隻更大的瓷碗。
杜元茗上去揭開,一碗熱騰騰的綠豆麵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