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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一上班徐超就邁著四方步來到馬經夫的辦公室。
“有什麼事兒在電話裡頭還不能說？”徐超說著坐在馬經夫對面。
“倒沒什麼大事兒，我想打聽一下咱們新地號建築工程的事兒。”
徐超聞言驟然緊張起來。“怎麼了？你是不是聽到什麼議論了？！”說罷徐超瞪大眼睛盯著馬經夫。
心驚了，看來這裡邊確實有鬼，否則他不會一聽到這個問題就顯得如此緊張。不行，即使不是為了崔志成我也得過問一下這件事兒，要不然他因為經濟問題垮了臺我也會跟著受牽連，真是那樣，幾年來辛辛苦苦所做的一切努力就會付之東流。馬經夫思索應該如何開口和徐超談這個問題。
徐超見馬經夫沉吟不語愈加緊張，忍不住激將道：“小夫，你是詐我吧？你小子怎麼跟我玩這個呢？！”
馬經夫登時把臉色沉了下去，十分嚴肅地說：“廠長，我聽到一些社會上的風言風語，有人說咱們油漆廠在建新廠的事兒上有許多經濟問題，說是咱們基建科和裝置科的人都相當黑，還說油漆廠的廠級領導更黑，甚至指名道姓地說你要錢不要命！”
徐超聽到社會上如此評價自己著實嚇了一大跳，為了顯示清白虛張聲勢地吼道：“胡說！純粹是造謠！這是誰他~媽~的說的？讓他把證據給我拿出來？！”說話間徐超的臉色一陣紅一陣白的。
“你和我嚷啥？你要是這個態度我就什麼都不說了，我這不是跟著瞎操心嘛！”說完馬經夫把臉別了過去。
徐超見狀忙把臉色緩和下來，訕訕地解釋道：“咱爺兒倆不是不外嘛！咋的，你還真等著看我的笑話呀？”
馬經夫回過身來看著徐超說道：“按說這些事兒和我沒有任何關系我完全可以不聞不問，但是依你我之間的關系來說，無論聽到什麼我都該毫不隱諱地告訴你，我應該對你負責，即便你不願意聽我也要說。廠長，我聽說咱們單位最近正在和幾個施工隊探討做四個不鏽鋼大罐，我還聽說最後得看誰給的回扣高這個活兒才能給誰。廠長，到底有沒有這麼回事兒？”說完馬經夫冷峻地注視著徐超。
“這、這是誰他~媽~的瞎造謠？！咱們廠要做大罐不假，那是擴大生産規模的需要，而且這件事兒也不是我一個人定的。再說了，這件事兒由裝置科經手與我有什麼關系，這他~媽~的不是無風三尺浪嗎？！馬科長，你到底聽誰說的，今天你必須把這個人給我交出來，要不然可別怪我翻臉無情！哼！來不來就有人在背後鼓搗我，這回我倒要看看究竟是什麼人總在背後打我的主意！”徐超虛張聲勢地辯解著，說到後來索性騰地站起來虎視眈眈地怒視著馬經夫。
馬經夫看到徐超這副外強中幹的樣子不以為然地笑了。哼！沒事兒時比誰叫喚得都厲害，恐怕到了見真章的時候是隻紙老虎。想到這兒馬經夫用蔑視的目光逼視著徐超。
徐超看到馬經夫的冷笑和不以為然的目光更加心虛，他的態度也在不知不覺中軟了下來。
徐超重新落座後思索著問道：“大馬，你笑啥？咋的，難道你也認為我在這裡邊有問題呀？操，你小子怎麼能不相信我呢？”
馬經夫正色道：“廠長，這裡面究竟有沒有什麼問題你自己清楚，我當然希望你在廠長的位子上坐得越穩越好。廠長，按照你的話說咱們是利益共同體，所以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你要出事兒而不聞不問。廠長，咱們的今天來之不易，何況讓人家背後說三道四的也犯不上。廠長，錢是身外之物，生不帶來死不帶去夠用就行唄！現在咱們是每天三個飽一個倒，就算是成為億萬富翁不也還是每天三個飽一個倒嗎？廠長，你說要太多的錢有什麼用，萬一真為那些花花綠綠的紙片子弄個身敗名裂犯得上嗎？廠長，李大牙的的例子不是在那兒擺著呢嘛！”
這個傻小子倒是一心為我著想，可是他哪知道我的苦衷。現在我的孩子們也都有了孩子，我這個當老人的能不為子孫後代攢點兒錢嘛！再說了，苦了大半輩子好不容易碰到一個像陳波這麼令我滿意的女人，我能不隔三岔五給她弄點兒什麼好處行嘛，要不然我比她大好幾十歲人家憑什麼跟我這麼個老頭子啊？唉——眼看著一天比一天見老，再過幾年就是想幹那種事兒恐怕也力不從心了。如果不能和家人共享天倫之樂，如果生活中沒有了陳波，那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可是想維持住這一切沒有錢行嗎？！何況現在社會上就是這麼一種風氣，有些錢即使我不要，別人也會毫不客氣地把錢揣起來，那豈不是“老子打江山兒子坐殿”？不行，堅決不行。不過，今後我倒確實應該謹慎一些，要不然像李大牙那樣混進監獄就是哭都來不及啦！想到這兒徐超不由自主地打了冷戰。
馬經夫見徐超對自己的話沒表態，接著說道：“廠長，我想過你可能有自己的原因和考慮，如果你一定要這麼做我也沒什麼辦法。不過，有一點你必須聽我的，那就是從現在起你千萬不要再直接從那些包工頭手裡拿錢了。廠長，不知道你認真考慮過沒有，這些人一旦翻臉或者犯了什麼事兒就會毫不客氣地把你給檢舉出來，真到那個時候你就是想哭恐怕都找不著調門。廠長，這種事兒最好別再幹了，如果你非幹不可今後這方面的事情由我出面為你安排。你放心，我是不會從中截留一分錢好處的。這樣一旦出事兒誰也不能直接找到你的頭上，假使真有什麼風吹草動到我這兒也就算到頭了，真有那天一切都由我替你扛著。”
徐超聽說能既不耽誤來錢又能免去蹲監獄的風險不由眼前一亮，忙不疊聲地催促道：“好好好，我聽你的，我聽你的。小夫，快把你的想法說出來聽聽。”說完徐超瞪大眼睛看著馬經夫……
……
第二天下午崔志成就帶著臨時拼湊的施工隊進入了油漆廠新廠施工工地，這個從沒接觸過焊接工藝的門外漢準備著手焊接那四個不鏽鋼大罐。
三天後，徐超從馬經夫手中接過崔志成送來的十萬塊錢。徐超沉吟了一會兒從中拿出兩萬塊錢作勢要遞給馬經夫，當他看到馬經夫眼睛一瞪一副要急眼的樣子感慨地把錢收了起來。
徐超興奮地把陳波約到兩個人精心營造的愛巢。陳波看著擺在自己面前的五萬元鉅款不禁心花怒放。這個工於心計的女人逐漸掌握了駕馭徐超的方法，因而非但在表面上沒露聲色而且以母親有病今天心情不好為由把這次雲雨推遲到次日。雖然本以為會受到感激和獎賞的徐超有些失望，但他反而對並未見錢眼開的陳波增加了幾分敬意。
兩個人分手後，徐超心安理得地跑到儲蓄所存上餘款，而激動得快要發狂的陳波則馬不停蹄地跑回孃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