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擰眉,“皇後晚膳用得少,難道女官門都不曾勸一勸麼?”
薛靜姝輕聲笑道:“我自己吃不下,與她們何幹?”
皇帝腦袋微微一動,似乎要轉過來,但是半途又止住,“皇後既然餓了,就在這裡用吧,我不餓,不陪皇後了。”
薛靜姝心裡輕輕嘆了一聲,她倒沒想到,皇帝生起氣來,竟跟小孩子也沒多大區別。
不過,從皇帝的語氣她也聽得出,他其實並不像表現的那般生氣,否則此刻早就勒令她回後宮了,哪還會讓自己在他的宮殿內用夜宵?
摸清楚了這些,薛靜姝心裡邊更有了幾分底,她又走近幾步,繞過禦案,到了皇帝跟前,輕輕抽出他手中的書。
皇帝這才抬眼,今晚第一次正眼看向皇後。
薛靜姝今夜化的是一個桃花妝,眼角敷了桃紅的妝粉,額上貼著一個桃花中的花鈿,雲鬢低低的堆在耳邊。在昏暗的燭光下,她清冷的面容多了絲往日沒有的嫵媚與妖嬈。
皇帝看了她一眼便轉開,然而沒多久又忍不住轉過來看她,嘴裡卻還是淡淡道:“皇後這是做什麼?”
薛靜姝問他:“陛下就不問問,我今夜為何用不下晚膳麼?”
不等皇帝回答,她又說:“今日棲鳳宮內,陛下忽然離開,我左思右想,不知是哪裡惹了陛下生氣。想要晚膳時與陛下解釋清楚,可誰知陛下竟連見也不願意見我。如今讓我獨自去用夜宵,陛下覺得我吃得下麼?”
她說這話時,皇帝總止不住要去看她的眼角。他總覺得皇後似乎在哭,想要去摸一摸,確認一下皇後是否真的哭了。
這個猜測讓他難以再冷漠下去。
薛靜姝看他神情緩和了一些,便又走近一步,坐在皇帝身旁,柔聲問道:“陛下現在還不願告訴我為什麼麼?”
皇帝止住去摸她臉頰的沖動,說道:“我也有一句話想要問問皇後,不知在皇後心中,將我放在哪個位置?”
這句話剛說出口,他就想起了那一夜皇後醉酒時,哭著說不願意讓自己做她丈夫的話,因為皇後覺得,皇帝會是很多人的丈夫,而不是她一個人的。是不是在皇後心中,他依舊是那個喜新厭舊朝三暮四的人?
薛靜姝愣了一下,而後才輕聲說:“陛下在我心中,自然是第一位。”
“那為何有女子對我投懷送抱,皇後卻無動於衷?皇後是否覺得就算我將那女子收入後宮,也無可無不可?”
薛靜姝擰眉不解:“陛下為何會這樣認為?”
皇帝說:“不然怎麼解釋皇後一點都不生氣不在意之事?”
“陛下以為生氣就是在意麼?”薛靜姝反問。
皇帝默了一下,說:“如果有個男子對皇後動手動腳,我絕不會輕饒那人。”
薛靜姝又是一愣,而後輕輕失笑:“陛下的心意,我知道了。可我的心意,陛下還不知。
陛下只見我不生氣,便以為我不在意,可陛下卻不知道,我僅僅只是記住了陛下對我的承諾。陛下說過,您與曼曼之間,不會有第三個人,我這輩子都會記住這句話。
既然已經有了陛下給我的承諾,那我便一心一意的相信陛下絕不會負我。
那名女子再美麗再妖嬈再如何投懷送抱,我心裡知道陛下不會心動,就不會再有一點點懷疑,一點點的不信任。”
她看著皇帝的眼睛,又說了一遍:“我相信陛下不會負我,不會辜負曼曼。陛下願不願意信我?願不願意信我的曜哥哥?”
皇帝與她對視一眼,轉開來:“皇後難道以為我是出爾反爾之人?說出口的話,我自然都記在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