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琳和好面放在盆裡醒著,拿了菜到水槽處洗。
從壽衛國身邊經過時,見靠在椅子上閉著眼睛的壽衛國滿臉是淚,而且淚水還在不斷地流出,灰色襯衫的前襟很明顯已經溼了一片,沃琳嚇了一跳。
她想要問壽衛國怎麼了,是不是身體難受,話到嘴邊,她還是忍住了。
俗話說,男兒有淚不輕彈,何況壽衛國這種鐵血漢子,身體再痛苦,也不至於哭成這個樣子。
何況,壽衛國並沒有顯示出痛苦的神情來。
沃琳悄悄地走開,不管是什麼情況,她覺得這個時候都不應該打擾壽衛國。
沃琳儘量把水放的小一些,不讓流水聲打擾到壽衛國,要洗的菜只有幾個西紅柿和雞蛋,還有幾根香蔥,都是容易洗的菜,很快就洗完了,然後沃琳又悄悄地回了宿舍。
邊做搓魚,邊在心裡尋思著壽衛國為什麼會哭,想來想去,沃琳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時間倒是在她的胡思亂想中過得很快。
當沃琳反應過來和好的面已經全部變成搓魚,看著堆在案板上的那一堆夠好幾個人吃的搓魚,沃琳苦笑。
如果還有和好的面的話,她是不是還會一直這麼站下去而不自知呢,可見內心八卦的力量有多大。
沃琳探頭出去朝壽衛國那邊看過去,正好壽衛國也已朝她這邊看過來,兩人四目相對,沃琳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感覺自己好像偷窺被抓了個正著一樣。
壽衛國衝沃琳笑著擺擺手,示意他自己沒事了。
沃琳將頭縮回宿舍,深吸一口氣,看來壽衛國是真沒事,連衣服都換過了,而且壽衛國的神情看起來似乎很愉悅的樣子。
壽衛國輕輕噓了一口氣,他不怕沃琳看見他哭,但他怕沃琳問他為什麼哭,因為他也不知道。
奇怪了,自己一個大男人,在一個小丫頭面前哭,竟然毫無窘迫的感覺,也沒想過特意避諱,如果把沃琳換做任何其他女孩子,自己還會這麼坦然嗎?
壽衛國設想了一下,如果把沃琳換做是他隊裡的女警,甚至換成是他看著長大的沈嫻的話,他都不會這麼堂而皇之地坐在這裡哭。
也許是因為沃琳為人處世的坦然吧,所以他面對沃琳的時候,沒有一點壓力。
也或許,這和他自己的心態變化也有關係吧。
這些年來,他一心只為沈嫻,其他的女人在他眼裡和男人沒有什麼區別,而他為了保護沈嫻,自己有著太多需要隱忍的地方,已經無法做到坦然面對沈嫻。
他已不記得上一次流淚是什麼時候,或是他是否曾經流過淚,他的眼淚就這麼毫無預兆地來了。
來了就來了吧,他任由眼淚就那麼流著,心中無悲無喜,腦中沒任何雜念,就那麼默默地流著眼淚。
沃琳在他身邊駐足,然後悄悄離開他去水槽洗菜,刻意將水流開到很小,然後又悄悄地離去,他都知道。
他沒有因被女孩子看見流淚而受到絲毫影響,依舊任由眼淚自己流淌。
直到眼淚自己不流了,他的心中依舊無悲無喜,除了有一種似乎全身被掏空了的感覺,還有一種溼衣服貼在身上涼嗖嗖的感覺,他沒有覺得還有什麼其他和平時不一樣的地方。
這兩種感覺都在提醒他,如果他不將溼衣服換掉,他可能真會一病不起。
他回宿舍刻意挑了件顏色不一樣的襯衫換上,重新坐回走廊窗戶前的椅子上。
他的襯衫千篇一律,樣式和顏色都基本相同,只有兩件白色,其他都是深色,幾乎看不出區別來。
他刻意換上白色襯衫,是向沃琳表明,我已經換了衣服,不用擔心我著涼。
沃琳切好菜,端著菜到走廊上炒,見壽衛國正緩緩往她這邊走,她趕緊阻止壽衛國:“您別過來,炒菜有油煙味,小心嗆著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