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前夕,天上烏雲堆積,還沒到下班時間,天色已經完全黑下來。
趁著雨還沒落下,沃琳和費娜麗各自拿著手電,在還沒到開路時間燈的情況下,衝進放療樓,倒了所有除溼機裡的水,然後費娜麗回家,沃琳回了宿舍。
進走廊門,沃琳看見自己宿舍的燈光映照在走廊上,門是開著的。
是韓霆回來了嗎?沃琳不由加快腳步。
一進門,果然看見韓霆坐在宿舍裡,沃琳很是興奮:“你下班了,很累吧,想吃什麼?”
連著幾天日夜的擔心和想念,突然看到了夢裡思念的人,沃琳一時不知該怎麼表達自己的情緒,唯有以慣常做的事,來犒勞自己的愛人。
沒有得到韓霆的回應,沃琳才注意到,韓霆的臉嚴肅到近乎陰沉。
“怎麼了,出什麼事了嗎?”沃琳有些擔心韓霆。
聽說從車禍現場拉回來的那些傷者,有的抬進救護車之前就已沒了生命體徵,有的沒堅持到醫院就死了,有的是死在手術檯上,而韓霆對他自己的工作認真到近乎苛刻,如果傷者是在他的手術中去世,他心裡應該很難受吧。
韓霆問沃琳:“你是不是給了乞丐錢,還被叫去警局問話?”
“是,”沃琳沒有隱瞞,解釋,“那個是被地痞控制了,他不是乞丐。”
“我不管他是不是被人控制,只要他伸手要錢,他就是乞丐,”韓霆突然大吼,“你知不知道你當時有多危險,要是那個地痞突然衝出來搶劫,要是不止地痞一個人,而是團伙搶劫,要是那個乞丐和地痞根本就是一夥的,你一個單身女孩子,會怎麼樣,你想過後果沒有?”
沃琳從沒見韓霆發過這麼大的火,她有些發愣,訥訥道:“我當時只覺得那個學生可憐,沒想那麼多。”
“那你長腦子是幹什麼用的?”韓霆吼叫的聲音更加拔高,“為什麼說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你以為這句話是憑空而來的嗎,如果不是那個學生做事不動腦子,怎麼會離家出走,怎麼會受人控制,又怎麼會落得受害者反成被告的下場?
“你一個女孩子,被叫到警局去問話,如果不是壽隊長親自給你做筆錄,親自送你回來,親自幫你闢謠,而是換做其他警察給你做筆錄,你想過會是什麼樣子嗎?
“他們會對你這麼客氣,會對你這麼細心,會管你是不是已經被謠言誤傳,會出面為你澄清嗎?”
在韓霆的一句句嘶吼,一步步逼近中,沃琳步步後退,由於兩個人的高度差懸殊,沃琳後退的步子又比韓霆逼近的步子幅度小很多,沃琳的脖子彎曲度越來越厲害,頭頂已經近乎於和地面垂直。
“咚!”
沃琳的頭頂撞到門框上。
她沒覺得痛,更沒有用手去捂頭,就那樣保持著仰視韓霆的姿勢,頭撞門的震動和韓霆的嘶吼,令她腦子發懵,頭暈目眩,不知所措。
韓霆被怒火充斥的頭腦,因這一聲撞門的聲響而猛然清醒,俯視著沃琳驚恐大睜的雙眼,韓霆的心緊縮,怒火被心痛代替。
他伸手攬住沃琳的腰,將沃琳的頭按在自己肩膀,埋怨:“傻妹妹,你怎麼不知道躲呀?”
那麼響的一聲,沃琳的頭肯定撞得不輕,他不敢用手摸撞到的地方,怕摸出個包來。
沃琳掙脫韓霆摁著她頭的手,再次仰頭,盯著韓霆問:“連著好幾天做手術,你肯定累壞了,才會脾氣不好,是不是?”
韓霆沒有回答,再次將沃琳的頭摁在肩膀。
“累了,就吃點東西后去睡覺吧,我不知道你哪天回來,每天都做吃的給你備著,冰箱裡有好幾樣呢,你想吃什麼,我給你熱。”沃琳掙脫開韓霆,走向冰箱。
“我不想吃,讓我再好好抱抱你,我就去睡覺,”韓霆從身後抱住沃琳,“真的是很累,從來沒有這麼累過,對不起,我的腦袋裡滿是漿糊,我都不知自己怎麼就對你發火了,等我睡醒了,一定好好補償你。”
他確實很累,可從小到大,比這更累的時候又何止一次兩次。
為了脫離家庭的束縛,他努力讓自己變強,連著兩三天不合眼的次數,他自己都數不清,用累來解釋他的火氣,只能是藉口。
他是真的沒有控制住怒火,想到沃琳離危險那麼近,他就後怕,就控制不住地發了火。
在李院長辦公室時,李院長先是祝賀他副高職稱已透過稽核,醫院決定聘任他為神經外科副主任。
現在的神經外科主任,實際職務本身就是副主任,之所以要再設一個神經外科副主任,是因為李院長打算將神經外科分成兩個區,先讓他在神經外科副主任職務上鍛鍊鍛鍊,等新的住院樓蓋起來之後,再讓他單獨負責一個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