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又是誰？”空曠的石室內，再次響起九鈴的聲音，“……我竟看不見你。”
夢貘生就天眼，能看清一個人的魂魄。
進而瞭解他的所思所想，所喜所惡，所悲所痛。
一個人心中，無論潛藏多隱秘的記憶與情感，她都能輕而易舉地捕捉到。
並以此來織出惑人的幻夢。
可是，她卻看不清眼前的少女。
少女身體裡，有著兩個魂魄。
一個魂魄安然沉睡，透過記憶，九鈴可以輕而易舉看見她所有的過往，所有的愛恨，正是她口中的顧憐。
可是另一個靈魂，九鈴卻看不穿。
她只能看到一團迷濛的霧氣，霧氣之內，卻空無一物。
這絕無可能。
除非是死人，人死之後，靈魂轉世，意識消散，不復存在，才會這樣。
可眼前的少女正活蹦亂跳，周身都散發著蓬勃的生氣。
這麼多年來，九鈴從未遇到過這樣的情況，極少數她看不透的人，也是因為定力太高，或修為太過高深，以至於心生屏障，無法探究。
那也絕不會是一團空蕩的霧氣。
“你到底是誰？告訴我，你是誰。”九鈴又問了一遍，聲音柔軟，帶著一絲魅惑，讓人無法拒絕。
陳阮正要回答，卻是猛然警覺，從混亂中清醒過來。
九鈴擅蠱惑人心，若她說得並非實話，而是有意誘導自己呢？
自己不能被她牽引著走。
“我說了，我是顧憐，藥仙谷後人，堂庭門弟子，你若不信便算了。”陳阮聲音堅定，“現在該我問你了，你到底對傅辭清做了什麼？”
“他？他現在在一個夢裡呢。”那聲音低笑，“一個……走不出來的美夢。”
九鈴的聲音驟然變冷：“你是說你是顧憐，那他可是逼死了你全家的仇人呢，他還給你種了蟲蠱吧，那可不是什麼好東西。“
“你難道不想殺了他，為自己和你那死去的爹孃報仇？”
“現在他毫無知覺，只要你願意，輕而易舉就可以殺死他。”
“殺了他，你就自由了，不用再受威脅。”
魘魔的聲音不斷在陳阮的耳邊徘徊，絲絲縷縷，纏綿不絕，引誘人心。
然而，陳阮內心，卻沒有半分動容。
說實話，陳阮恨過傅辭清，在作為讀者看書的時候，在剛穿越過來的時候，在被他逼著吃下蠱藥的時候，她都對傅辭清恨的咬牙切齒，沒發作出來，純粹是因為打不過傅辭清。
可她從來沒想過，去殺了傅辭清，從頭到尾，沒有任何一刻。
這不是因為陳阮大愛無疆，聖母情懷，而是因為陳阮十分清楚地知道，打從一開始，傅辭清，就沒有真正傷害到她的性命過。
他傷害過自己，卻也救過自己。
甚至在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幫自己的時候，反而佔了大多數。
至於顧憐的血海深仇，確實和她沒半任何關係，她被迫穿到顧憐身上，已經試過保住他爹孃了，也算仁至義盡。
最後沒保住，那是早寫好的劇情，自己也不存在為了他們要去殺人。
雖然自己也常常吐槽傅辭清是個大反派，可是那也是後期黑化之後呀，其實到目前為止，傅辭清做的很多事，也是受魔尊指使而已。
傅辭清是殺過人，可別人若不死，死得只會是他。
萬般故事早寫就，天命已然註定，若是都將罪責怨給他，他又該怨誰呢。
“我不會殺他。”陳阮看著身邊的傅辭清，抬起頭來，對著空中挑釁一笑，“你若是想殺他，便自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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