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廣場上的籃球場,有些放假回來的中學生在打籃球,缺一個人開全場。他們看到方子捷在旁邊,向他喊道:“快來打球呀,捷哥。”
大家好像都認識他。旁邊有人開玩笑:“捷哥不準用功夫打球!”
他還有兩週就比賽了,所以每天都需要訓練,本來打算陪奶奶散步完就回家裡開始今天的訓練。
肖逍陪著奶奶坐在球場外不遠處的涼亭裡,村裡幾個老人陪奶奶聊天。奶奶怕肖逍無聊,告訴她:“他小時候也是在這個球場打球,常常打到忘記回家吃飯,每天晚上都要拿著鞭子過來抽他才肯回去。”
肖逍努力聽著她說的話,生硬地用方子捷教過她的粵語跟奶奶和各位老人交流。有兩個老人會說一點普通話,讓她直接說普通話,他們會翻譯給奶奶聽。
其中有一個老人告訴肖逍:“小捷的名字是他爺爺幫他起的,他爺爺是軍人。眼睛受傷前曾經帶領隊伍一個月內取得了三次戰鬥的勝利。上級嘉獎令讚揚他一月三捷,這就是他名字的由來。他讀小學的時候,市體校的老師和體委的領導就已經三番四次來家裡,找他去練跑步,練打球。但他爸媽死活不肯讓他去。因為以前我們村裡呀有一個練舉重的,去到省隊,訓練時不小心傷著腰。起初隊裡還給他報銷些醫藥費,後來就不管他了,只能回家讓家人養著。現在還躺在家裡,屎尿都在床上拉。隔壁村姓羅的有一個打球的,去了體校,現在回到鎮上小學當體育老師……還是讀書好,出路多一些。”
打了快一個小時的籃球,其他人都已經完全跑不動,方子捷還很輕鬆。奶奶喊他回家了。
方子捷家是一棟兩層半的樓房,他爸腿不方便,所以爸媽和奶奶都住在一樓。他的房間在二樓。回來後,趁著身體已經熱開,他要再訓練一下。
方子捷在房間裡穿上減重服,拿出跳繩和小啞鈴,準備到樓頂訓練前,他問肖逍:“寶貝你會套被子和枕頭不?被單和枕頭套我媽都提前洗乾淨了,不過還沒套好。”
肖逍:“你是不是當我是傻子?這點基本動手能力都沒有的話,我是怎麼活到現在的?你書桌上的相簿和書架上的書可以看嗎?”
方子捷:“可以,當自己家就好啦,房間裡所有東西都可以隨便翻。我整個人都被你看過了,還有什麼秘密呢?”
肖逍:“討厭!快去訓練吧。”
方子捷上樓頂訓練後,肖逍邊給她爸媽打電話,邊翻看著他書桌上那幾本相簿。聊完電話翻一翻他書架上的書和筆記。羅驄說得沒錯,方子捷的訓練筆記比他的讀書筆記還要多。書架最頂上那一層擺放著各種獎盃。
方子捷洗刷完回到房間,肖逍還在吹頭髮,他拿過吹風機幫她吹。一樓的燈已經關掉,他爸媽和奶奶已經睡覺。
頭髮吹乾後,肖逍問他:“你大伯不是跟你們住在一起的嗎?”
方子捷:“沒有,他們家住在籃球場後面。我大伯呢,是我爺爺前妻生的孩子,跟我們家關係不太好。爺爺去世那會,大伯還跟我爸為了一點小利益吵架。他們兩兄弟都好丟人。不過我堂哥和堂姐對我挺好的,分得清是非,跟我爸媽關係也不錯。”
肖逍:“他們回來過中秋嗎?你們這邊怎麼家家戶戶都兩三個孩子甚至更多呀?”
方子捷:“應該回來了吧。要不是我爸腿不好,可能我也有個弟弟或者妹妹。奶奶說那會太難了,所以爸媽就沒敢再要。再說,計劃生育抓得嚴,多生一個要罰好多錢。小蟲的弟弟妹妹罰了他們家好多錢。”
肖逍:“你桌子上那玻璃瓶裡裝的是什麼?”
方子捷:“子彈頭,很有歷史意義的。這顆子彈是日本人從我爺爺的右眼打進腦袋裡的,一直沒取出來。他火化後,我從他的骨灰裡撿回來的。”
肖逍:“難怪你爺爺拍的照片都戴著墨鏡。”
方子捷:“是呀,他挺酷的,也臭美。平時到外面見人總要把小墨鏡戴起來。”說完方子鏡從抽屜裡拿出一個裝滿墨鏡的透明塑膠盒子展示給肖逍看,“你看,這些都是他戴過的墨鏡,最爛那兩副是他自己以前戴了很久的。其餘的都是我買給他的。我怕他們收拾東西把這些扔掉,所以放回我房間裡。”
然後又開啟相簿,翻出他爺爺年輕時的照片,說:“這是他受傷前拍的兩張照片。帥吧?”
肖逍:“嗯,他應該很高吧?”
方子捷:“跟我差不多,1米8左右。”
肖逍把這本相簿翻到最後幾頁,指著剪裁下來的舊報紙問:“這些是不是你爸爸當年發生事故的新聞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