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雖然鐵拳鐵腕鐵石心腸,對智障同事重拳出擊,但對白痴老闆唯唯諾諾,對搞事同行鐵腕制裁,但對無理甲方低聲下氣,相對溫和善良,絕對鐵石心腸,主打一個彈性鐵人,視情況發瘋。
而現在,明顯我和黑川伊佐那是平等的,我沒必要憐憫他,畢竟他的不幸是意外,不是我導致的,我家一樣不幸,只是相對好些,可沒有任何一種不幸應該因為這種相對性而忽視。
我難得沒在心裡吐槽,而是直接開了口:“哥哥的意思是,伊佐那和我們還有艾瑪都沒有血緣關系,我們無論是爸爸還是媽媽都是不一樣的。”
於是空氣變得像死了一樣,沉默似乎要將我們活埋,意料之外,比黑川伊佐那更無法接受的是艾瑪。
“那,那艾瑪豈不是沒有自己的哥哥了嗎?”小女孩眼中的淚水開始積蓄,我看著她可憐的樣子不為所動,轉而看向黑川伊佐那。
“真一郎和萬次郎都是艾瑪的哥哥。”我甚至不需要說出後半句話,黑川伊佐那就該明白我的意思了。
“那我呢?”少年低著頭,幾乎是顫抖著聲音說出這句話。
“黑川阿姨說,只有艾瑪是佐野家的孩子。”我跟他解釋著,雖然我只是一個小寶寶,但面對情緒激動的伊佐那和抽抽搭搭的艾瑪,我冷漠得幾乎像個沒有感情的人偶娃娃。
“是這樣嗎……”黑川伊佐那將最後一絲希望寄託在了佐野真一郎,而後者說不出一句不是,只沉默著移開視線。
瘦瘦小小的男孩看著佐野真一郎這樣,心裡也知道了答案,他撞開了佐野真一郎,沖回了房間,砰的一聲,門關上了,我感到牆壁震動了一下,然後門被反鎖,而艾瑪也在此時放聲哭了起來。
佐野真一郎有些手足無措,我也知道這事怪我。
我本就在艾瑪身邊坐著,此時朝她伸出了我短胖的胳膊,抱著她輕輕拍拍她:“艾瑪不哭,雖然沒有血緣關系,但是伊佐那還是艾瑪的哥哥呀,有血緣關系的哥哥不一定會比沒有血緣關系的哥哥更親哦。”
我在這邊安慰著艾瑪,真一郎在那邊懊悔,不知道接下來應該怎麼辦,哪有什麼好辦法解決一切?他也不過是個十五歲的少年。
我陪著艾瑪,直到屋內她的哭聲漸小。
房間逐漸趨於安靜,我不知道此時房間裡的黑川伊佐那是什麼心情,我只是覺得他對於自己的身世,應該有一點知情權,至少不該是天真的抱有一絲虛無的希望,然後因為突如起來的打擊幻滅。
所以在佐野真一郎做出全新的選擇後,我果斷出手了,幹脆利落的讓他早些知道。
我們在這裡呆的時間已經夠久了,時針指向了六點,鑰匙插進鎖孔的聲音傳來。是黑川加蓮回來了。
一身煙味的女人開啟門看見我和佐野真一郎並不意外,她蹬掉自己腳上穿著的高跟鞋走進屋內,看到了自己女兒紅得像兔子的眼睛,愣了一下,卻什麼也沒說。
環視了房間一圈,這才想起來問:“伊佐那呢?”
佐野真一郎看起來有些愧疚:“抱歉,我們告訴了他身世的事……伊佐那他好像,很受打擊……”
佐野真一郎說完,一副認真接受批評的樣子,可黑川加蓮聽完也沒什麼反應,只表現出來一點點驚訝:“你們怎麼說的?”
“……就直接那麼說了。”佐野真一郎更顯愧疚。
黑川加蓮點點頭,表現得有些冷漠:“好,我知道了。”
她低頭看了我和艾瑪一眼,沒說什麼,轉身進了自己的房間。
我注視著她的背影,想起佐野櫻子來,我的媽媽應該現在都還沒結束在飯店的工作,她在努力掙錢養她的孩子們,她總是在下班後輕撫我的腦袋,給我一個飯店老闆讓她帶回家的小甜品……
相比之下,黑川加蓮真的不是一個好媽媽。
佐野真一郎有些失神,卻能隱約從自己妹妹的心聲中聽到有關媽媽的字樣,他這才反應過來,他們該回去了。
“小千。”佐野真一郎喚了自己的妹妹一聲,“我們該回去了。”
“好。”我連忙站起來,又想起來艾瑪,跑回去輕輕抱了艾瑪一下,我跟她說了再見,也知道下次再見估計會在佐野家。
我跑到黑川伊佐那關著自己的房間門口,趴在門邊喊了一聲:“伊佐那哥哥,我們走啦。”想了想,到底還是補充了一句,“雖然你不是小千的哥哥,但還是艾瑪的哥哥的。”
說完這些話,我跑回佐野真一郎身邊,朝他伸出胳膊。
佐野真一郎熟練的將我抱起來,任我抱著他的脖子,他摸了摸艾瑪的頭朝她告別,又跟我似的向房間裡的黑川伊佐那打了聲招呼,然後抱著我離開了黑川家。
回去了路上,佐野真一郎一直很沉默。
我知道他在沉默些什麼——因為這次的不歡而散。
七點時,媽媽結束了飯店的工作交完班回到家裡,被爺爺從幼兒園接回來的佐野萬次郎跑到我們面前問我們去了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