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野櫻子抱著孩子和她大眼瞪小眼,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她到底要不要把這孩子送去神社驅驅邪?
……
第二天,佐野櫻子去了醫院,去檢查了聽力還看了精神科,醫生說她可能是剛生完孩子壓力過大導致的幻聽,沒在妹妹身邊的佐野櫻子分明覺得一切正常,回到家後,看著躺在床上安安靜靜睡著的小朋友,佐野櫻子內心鬆了一口氣,可能真的是她幻聽了吧?
佐野櫻子剛鬆了一口氣,那邊睡著的小嬰兒就睜開了眼睛。
還是小嬰兒的我每天大部分時間都在睡覺,今天早上起來喝了奶粉之後又開始困,隱隱約約聽見了媽媽跟爺爺說她要去一趟醫院,可能是趁我睡著的時候走的,這會兒我眼睛一閉一睜,媽媽又回來了。
“查得怎麼樣啊?”老人對自己的兒媳還算關心,躺在床上的我也打起精神來聽。
“我就是隨便查查,醫生說沒什麼問題。”佐野櫻子如實說著。
爺爺點點頭,但躺在床上的我不樂意了『什麼叫隨便查查啊,應該好好查查,媽媽你未來可是病死的。』
佐野櫻子一愣,糟糕,她好像又聽見妹妹說話了,佐野櫻子回頭看向躺在床上的那個小嬰兒……這孩子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
我不知道佐野櫻子在心裡做了多久的心理建設才忍住沒有把我當成妖怪丟掉,我只知道今晚媽媽沒有陪我睡覺,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還好我作為一個擁有成年人靈魂的嬰兒還是很乖的,晚上一點也不鬧騰。
第二天,佐野櫻子又去了一趟醫院,這次做的是全身檢查,醫生說有一些指標確實不太好,但及時吃藥治療也是能夠控制住的,如果不治療,未來就不知道會發展成什麼樣了。
醫院走廊的座椅上,佐野櫻子捏著體檢報告,心情一言難盡,最終決定暫時留著那個孩子好了。
我也不知道,我莫名其妙的經歷了一場死裡逃生,該死,差點成孤兒了。
……
從我出身到滿月,我都沒有見過我的便宜爹,等到我都能咿咿呀呀喊媽媽和爺爺了,佐野真才出現在佐野家的院子裡,他滿臉笑容的走向抱著我在院子裡踱步曬太陽的佐野櫻子,以為會得到妻子溫柔的迎接。
然後佐野櫻子後退了一步,臉上沒有表情,其實是拼命壓抑住的嫌棄,她朝屋內喊了一聲:“爸,真回來了。”
老頭從屋內走出來,看了佐野真一眼:“你還知道回來!小千都出生多久了,到現在沒見過爸爸!”
佐野真回來之前有想過自己會被父親罵,但是沒想到往常會替他說好話哄父親的櫻子這次也對他非常冷漠,當然佐野真不知道的是,佐野櫻子正聽著自己懷裡女兒的心聲淨化戀愛腦。
她以前一直覺得佐野真是個好男人,除了多情和不著家。
但是懷裡的女兒說『濫情的男人都是便宜男人,家裡紅旗不倒外面彩旗飄飄是要下地獄的。』
她一直覺得男人是該出去闖蕩,女人就該操持家務,但是懷裡的女兒說『三個孩子放在家裡一個也不管,自己掙的錢養孩子都不夠還要靠父親貼補,賺錢和養孩子一個都沒做到,這爹也太好當了。』
佐野櫻子一直覺得佐野真就算愛自己不夠,應該還是愛自己的孩子的。但是懷裡的女兒說『如果愛自己的孩子,他怎麼可能孩子出生這麼久都不來看,這個男人只是遵循人類傳宗接代的本能,喜歡自己糟糕的基因被傳下去的感覺吧?』
佐野櫻子抱著女兒站在原地,看著眼前這個與以前沒有什麼不同的男人,覺得如此陌生,他此刻和之前每一次一樣,跟父親道著歉,保證自己之後一定會經常回家,而窩在懷裡的我聽了這句話,只想說——
『不回家的男人和死了也沒什麼區別。』
佐野櫻子:“……”
我那時不知道我會一語成讖,那天過後佐野真再也沒有回到這個家來,他作為一個不負責任的丈夫、一個失職的父親、一個糟糕的兒子,得到了他應有的報應,死在了一場慘烈的車禍當中,但這個結局同樣不負責任,就好像他這個人一樣,什麼都做不好,什麼都沒做到拍拍屁股走了,我只能安慰自己他最終一定會下地獄。
葬禮上,佐野櫻子難得沒有聽到自己女兒的心聲,她小小一隻,穿著定製的黑色的小裙子,胸前帶著小白花,抱著一個她僅有的玩偶娃娃,安安靜靜的窩在哥哥的身邊,胖乎乎的手指緊緊抓著自己躁動二哥佐野萬次郎。
佐野櫻子望著靠在一起的三個孩子,佐野真一郎低著頭一言不發,佐野萬次郎還什麼也不懂,唯獨佐野千乖巧得讓人驚訝,佐野櫻子知道,千她是不難過的,她每次見到佐野真或者聽到這個人的名字都要罵,也從來沒拿他當過父親,甚至沒有喊過一句父親,但是千還是在她掉眼淚的時候放棄了擺弄自己的玩具,伸出胖乎乎的手幫她抹眼淚。
她的心聲沒有傳出任何聲音,只有小孩咿咿呀呀說不清楚的安慰的話:“媽……媽,哭,不哭。”
知道丈夫去世的那天,佐野櫻子抱著懷裡這個孩子哭了很久,直到這一刻佐野櫻子才真正將這個特殊的孩子當成自己的孩子。
而這些都是我所不知道的。
……
不知道為什麼,從佐野千能夠說話之後,佐野櫻子就聽不到自己女兒的心聲了,一開始她還會感到不安,可看到佐野千那雙和真一郎萬次郎明顯不同的,更像自己的清澈的眸子,佐野櫻子突然覺得安心了很多。
或許這是神明給自己的禮物呢?
我看著媽媽突然笑著朝我伸出手,我有些無奈,放下了手裡的玩具,朝著她走了過去自覺的把自己投進她的懷抱。
她抱著我,似乎格外開心,我輕輕拍著她:“媽媽乖,媽媽乖。”
真沒辦法呢,這個家離了我還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