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綏陽城破那日,朝陽公主親口所說,早已修書一封傳回京州。可那封信並未送到陛下手中,而是不翼而飛。雍王一路追殺帝姬,便是擔心那封信藏在帝姬身上,至於信上寫了什麼?”謝衍知轉身看向宋啟,“雍王最瞭解不過了吧?”
宋啟冷笑一聲,“皇姐分明就是自盡而亡,眾目睽睽之下怎會有假?至於那封信,謝世子有何證據嗎?”
蘇梔開口道,“陛下,母後的確是自盡而亡,可究竟是被逼無奈,還是殉情而亡,那封信自會給出答複。”
“遼皇那時假死的訊息傳回,公主痛心疾首,提劍自刎,難道有假嗎?”
“遼皇究竟是假死,還是雍王你殺人未遂,難道你不清楚嗎?”
“殺人未遂?本王為何要殺他?”
“你與西遼三皇子暗通款曲,圖謀皇位,信上寫得清清楚楚。”
雙方各執一詞,爭論不休。
卻無人注意,寧皇的臉色早在那句“被逼無奈”時徹底黑了下去,怒聲道,“都給朕閉嘴!”
幾人立馬不再多言。
寧皇的目光在幾人身上一一掃過,這才沉聲開口,“信現在何處?”
“陛下,微臣昨日已將奏摺呈上,朝陽公主之死乃是雍王借綏陽百姓性命相要挾,公主名為自盡實則被人謀害,望陛下明察!”謝衍知下跪行禮,聲音擲地有聲。
劉公公急忙上前將那封奏摺找了出來。
蘇梔看向宋啟,他的臉色變了些許,目光鎖定在那封即將被開啟的奏摺之上。
奇怪的是,大難臨頭,他卻絲毫沒有恐懼。
寧皇深吸一口氣,盡管做好了充足的準備,但在看到信上娟秀熟悉的字跡時,還是忍不住眼眶溫熱。
時至今日,蘇梔對寧皇的恨意早已不複當初。即便她早已知曉寧皇對母後的心思,可此時,看到一向在眾人面前不展露一絲情緒的天子,只是看到了自己年少時心愛女子的字跡,便失了分寸時,她的心,還是沒忍住顫了一顫。
蘇梔不知道他們二人之間曾發生過怎樣的故事,可此情此景,讓她眼前不自覺地浮現出每年中秋佳節,月圓之夜,母後坐在坤寧宮,望向京州的背影。那時,她到底看的是京州?還是京州城裡的人呢?
寧皇讀完整封信,攥緊龍袍的手將衣料捏得皺皺巴巴,那封信依舊完好無損,被他輕輕地放下,鷹隼般的目光停留在了宋啟身上。
宋啟始終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泰然自若。
“雍王,你膽大包天,竟敢私通外敵,謀奪皇位,其心可誅!”
殿外的天忽然陰沉下去,可怖如那時風雨飄搖的綏陽。
見此情景,眾大臣紛紛離宋啟遠遠的,生怕自己被謀反的汙名沾染上一分。
雍王忽然仰天大笑,手指著寧皇,嘶吼道,“這龍椅本就是能者居之,本王為大寧打天下!這皇位本就該是我的!今日,本王便要讓這殿內所有人,有來無回!”
寧皇氣得接連不斷地咳嗽,“好一個不忠不義的逆臣!羽林衛何在!”
“羽林衛?當真以為如今的羽林衛,還會忠於你嗎?哈哈哈哈”
一群手持弓箭兵器之人,由殿門進入殿內,分為兩列將眾人團團困住。
雍王神色得意,“今日,便是你們的死期!”
蘇梔此時才明白雍王的籌謀,無論今日自己是否能拿出那封信,雍王都會謀反。唯一不同的大概就是,自己若是拿不出那封信,那便成了西遼帝姬蠱惑定安侯府舉兵謀反,雍王討伐反賊。
可眼下情況不對的是,這些人的兵刃分明都只對準了一人,便是雍王。
蘇梔抬頭看謝衍知,而謝衍知也搖了搖頭,城外的反軍已交由太子處置,羽林衛奉謝衍知的命令守衛皇城,他也不曾想到雍王還有這一手。但現在情況,顯然與雍王設想的不同。
宋啟還沉淪在做皇帝的美夢中,在聽到周圍鴉雀無聲時,才終於發現了不對,睜開眼的瞬間,臉色大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