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過半百的太醫院令閉目坐在香爐邊,揮著手指,指揮著手下的吏目寫藥方,“姜參,五錢。麝香,六錢。”
蘇梔走近,瞄了一眼吏目寫的藥方,開口道,“劉院令錯了,有孕之人不宜使用麝香。”
聞言,劉尋蒼皺了下眉。睜開眼,看到蘇梔的瞬間,才想起皇帝前不久下的聖旨。
“蘇驚蟄,參見劉院令。”蘇梔行了個禮。
劉尋蒼聽著她脆生生的聲音,又不禁想到那日自己醫術不及她的糗事,那時他也不會想到,未來有一日,這個女子真的會步入太醫院,與自己共事。
且,旁人都是從吏目做起,唯獨她,一來便是個正七品的禦醫。
“有孕?蘇禦醫何出此言?”
蘇梔彎腰撚起那張薄薄的宣紙,“徐美人身懷有孕,若是給她使用麝香,腹中胎兒哪兒受得了?”
寫藥方的官吏頓時想到了什麼,連忙請罪,“院令恕罪,您休沐的這些日子,徐美人有了身孕,下官未能將徐美人已有三個月身孕之事告知院令,險些釀成大禍。”
劉尋蒼擺擺手,叫他起來,“把麝香換成藏花,三錢,去吧。”
官吏匆匆退下,劉尋蒼再次看向蘇梔,“蘇禦醫坐吧。”
蘇梔不客氣的坐下,“日後便要與劉院令在同一屋簷下共事了,還請劉院令多多關照。”
劉尋蒼抿了口茶,“你慣會這般討巧賣乖,這太醫院可不是誰人都待的地兒,本官勸你,早日知難而退。”
蘇梔笑容淺淺,“多謝劉太醫提醒,只是驚蟄今日前來,是有要事請教劉太醫。”
劉尋蒼輕哼一聲,“蘇禦醫醫術高明,老夫一介凡夫俗子,哪敢賜教啊。”
蘇梔挑眉輕笑,也理解有才學的人多少都有些脾氣,不緊不慢的開口,“劉院令難道沒有聽過一句話,叫作三人行,必有我師?”
劉尋蒼本想嗆她一下,卻不想這丫頭毫不謙虛,反倒搞得自己一時之間說不上話,自己一個年過半百的人,還要被她給教導一番。
“劉院令,下官呢只是醫書讀的透徹些,哪裡比得上劉太醫您,聽聞您年輕時遊歷四海,一定知道一些醫書上學不到的東西吧?”蘇梔打一個巴掌給一個甜棗。
果不其然,方才還不願正眼看自己的劉尋蒼,立馬被哄的眉開眼笑,“說說看。”
“有沒有一種藥物,或是一種先天的體質,可以在與患有芔根草病毒的感染者親密接觸後,不會被感染的?”
劉尋蒼摸了一把鬍子,“這個問題,蘇禦醫問得好生奇怪,服了解藥不就可以了?”
話雖如此,可在此之前,紫草不做為藥物。無論是紫草還是芔根草,世人對其的瞭解都少之又少。
況且,要購得雪域高原之上的一株紫草,價格昂貴,謝衍知私下裡也查過張府的賬本,並未有這筆支出。
“除了這種,便沒有別的法子了?”蘇梔追問,“也有,但是過程極其複雜,九死一生。”
“什麼?”
“換血。”
——————
午後,蘇梔剛邁進院子,便聽到一聲驚呼,是從存放采薇屍體的柴房傳來的。
蘇梔趕到時,枕雪一臉驚恐的盯著那具屍體,瞠目結舌,口中喊道,“是……是……春喜!”
“春喜是賢妃宮裡的丫頭,從前枕雪隨夫人入宮時偶然碰到過幾面,據枕雪所說春喜在半年前被趕出了皇宮,是因為偷了賢妃的首飾。”
謝衍知坐在椅子上,眉頭逐漸收緊。本以為是宮外瑣事,不曾想如今又把賢妃扯了進來,這便意味著此事涉及到了皇家,理應及時收手。
蘇梔繼續說,“之前說過,賢妃有一段時間重獲聖恩,是因為她容貌好似初入宮時靈動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