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那日藏在兄妹之情下的,是寧皇一直難以割捨的愧疚。
忽然,身後傳來一聲異響。
蘇梔迅速回頭。
畫意從陰影中走出來。
看到是她,蘇梔鬆了一口氣,“你怎麼來了?”
“屬下有話要問帝姬。”畫意道。
“你說。”蘇梔現在腦子裡混沌一片,急需另一件事情讓自己從這件事中脫離出來。
畫意猶豫不決,還是開了口,“帝姬是不是,真的喜歡上謝衍知了?”
此言一出,蘇梔怔了許久。
“屬下以為,帝姬留下來是為了藉助謝衍知的身份接近寧皇,從而複仇,可眼下來看,帝姬似乎真的選擇留下來了。”
“你想離開嗎?”蘇梔問她。
“屬下不是這個意思,若帝姬選擇過安穩的日子,屬下一定不會多言。”頓了頓,畫意又補了一句,“但屬下,實在不能接受這個在仇人的羽翼下生存。”
蘇梔差點忘了,畫意與詩情不同。
詩情少時喪父喪母,自己是她在天底下最後的親人。而畫意是父皇當年出巡,從那些中原的柺子手中買下來的。
不否認他殘暴的統治,但救命之恩,讓畫意始終在心裡,為自己的父皇留了那麼方寸之地。
畫意的話一直讓蘇梔不知如何作答,今夜發生的一切太過恐怖,蘇梔身心俱疲的回到房間。
謝衍知倚靠在軟榻上,蘇梔進來的一瞬間,他便精準的發現蘇梔的情緒不對勁。
蘇梔關上門,走到他的身側坐下,難得的露出自己的軟弱,摟著謝衍知的腰,靠在他的懷裡。
謝衍知抱緊她,“心情不好?”
蘇梔將臉埋在謝衍知懷裡,聲音悶悶的,“嗯。”
“不想入宮面聖?”謝衍知捋著她的發絲,“那想要什麼封賞,我去提。”
蘇梔搖搖頭,“不是這個。”
謝衍知下巴抵在蘇梔的頭頂,嗅著那股讓人心神蕩漾的梔子花香,想問她怎麼了卻又不敢開口。
良久,蘇梔才變換了姿勢,“謝衍知,倘若有一日,皇帝他不再仁政,變得暴虐無道,你還會如此忠誠嗎?”
謝衍知輕笑了一聲,低頭吻了一下她的發絲,“你想問什麼?”
蘇梔抬頭,表情看起來十分委屈,“我是想說,人人都說忠君之臣,可你忠的是君?還是國?”
謝衍知將她臉前淩亂的發絲撥開,“那你呢,你忠的是君?還是國?”
蘇梔沒有說話。
“若是真到了那一日,天下自有揭竿而起之人。”
蘇梔鼻尖蹭了蹭他的下巴,“所以你選君?”
她不敢說,今日畫意的一番話,讓她原本熄滅的複仇情緒又燃起了火苗。
謝衍知呼吸停滯一瞬,“我不反他,也不會再為他而戰。驚蟄,你會選擇國,對嗎?”
“為何這樣說?”
“若你選擇君,還會如現在一般,同我這樣親密嗎?”
謝衍知不知她怎麼突然情緒如此低落,“所以你選的國,國不在了,便選擇了留下的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