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少爺過獎了,奴婢不過是略懂皮毛罷了,談不上請教。”蘇梔不動聲色地後退一步。
男人眸色暗了暗,意味不明地輕笑一聲。
“謝清安。”
蘇梔聞聲抬頭,只見謝衍知滿臉不屑地站在不遠處,雙手抱胸,眉眼間都透露著不悅,目不斜視地盯著蘇梔旁邊的男人。
“衍知。”謝清安似乎並未聽出謝衍知言語中透露出的厭惡,仍舊笑得十分和善,“聽聞你今日入宮,回來這麼早?”
謝衍知大步流星,長腿邁了幾步便走到蘇梔身前,長臂一伸,將謝清安手中的剪紙拿了回來,問道:“你來做什麼?”
“伯父剛剛回來,自然是來拜訪伯父的。”謝清安語氣誠懇,“最近一直在研讀《醫經》,有一問題實在不懂。正巧聽聞,堂弟你的侍女對醫術頗有了解,所以前來認識一下。”
謝衍知冷笑一聲,說道:“太醫院的太醫都是吃白飯的嗎?他們不為謝太醫解答?”
蘇梔站在一旁靜靜地聽著兩人說話,謝衍知的厭惡毫不掩飾,可謝清安始終沒有半分怨氣。
蘇梔心底明白,不是謝清安不敢反擊,這也是一種手段,無論別人如何攻擊,他始終不為所動,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
看似是謝衍知咄咄逼人,實則主動權一直掌握在謝清安手中。
回到房間,蘇梔為謝衍知倒了杯綠茶祛火,隨後關上房門,坐在他右手邊。
“他是你堂兄?”蘇梔問道。
謝衍知眉頭依舊緊鎖,抿了口茶,不耐煩地“嗯”了一聲。
蘇梔見他不想多言,便不再追問,轉而問道:“皇帝怎麼說?”
謝衍知搖搖頭,放下茶杯,說道:“我們低估他們了,他們那本造假的賬本,做得十分逼真,每一次進貨出貨,都挑不出問題。”
“所以他們狡辯說,是有人拿著假賬本誣陷他們?”
“嗯。”
“看來他們還真是下定了決心,要把生意的經營權死死握在手裡了。”蘇梔頓了頓,又道,“那那個雲行令的令主,你見到了嗎?”
說到這個,謝衍知臉上神色有些複雜,腦海中閃過那個場景,說道:“聲音沒問題,身材也沒問題,臉部輪廓也大差不差,可就是……奇怪。”
“奇怪?”蘇梔湊近了一些,“哪裡奇怪?”
“動作。”謝衍知語氣十分篤定,“前年陛下壽辰之日,雲行令的令主入宮,盡管看不清臉,渾身上下也透露著一股韌勁,毫不懼怕。可今日,陛下稍稍發火,那人的第一反應,居然是想要跪下。”
蘇梔不覺得有問題,說道:“天子的雷霆之怒,他承受不起很正常,不是嗎?”
“可,他是敢把西方的飛龍繡在衣擺上的人,膽子當真這麼小?”
蘇梔沒說話,手指不由自主地捏緊了裙擺。
詹冬兒的事情,蘇梔思來想去,還是覺得不該殺她。
原因無他,詹家謀反叛亂一事,是自己的父皇聯合幾個奸臣構陷而成的。
那時蘇梔還小,只記得母後那些日子,日日跪在父皇的寢宮前。
求的似乎就是讓父皇放過詹家老弱婦孺一條性命。
只可惜,詹家樹大招風,詹家家主不願與奸臣同流合汙,落得個滿門抄斬的下場。
“別想了。”謝衍知在踏進春花院後門前腳步稍頓,回頭看了一眼一路不語的蘇梔,“那時你還很小,什麼都做不了,且縱然是現在的你,又能做些什麼呢?”
蘇梔心裡也清楚,母後一連跪了好幾日,都未能讓陛下回心轉意,更何況是從小就不得他喜愛的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