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蘭笑了一聲,似諷未諷,“柳校尉大半月前趁葉護大人受刑,強行將其掠走,不會忘了?”
他當時亦在外面圍追刺客,可誰知竟有人闖入葉護房中,將其擄走。他對葉護忠心耿耿,這大半月一直在尋找他的蹤跡,可是沒有訊息。
柳絮從吳縣城牆上飛躍而下時,他瞧見她的臉。他認得他,第一次在吳縣想見,她亦是設計劫走魏越軍,葉護曾派人細細查過她。
姓柳,單字絮,長樂王麾下小將,頗有名聲。
原是沖著阿史那來的,柳絮心中總算鬆口氣,如此便好辦。
柳絮露出一抹表示友好的笑容,“你放我回去,我告訴你葉護在哪兒。”
巴蘭回笑,“聽聞安國人奸詐,果真如此。果然,葉護大人從來都不會騙我。”
柳絮:……
“葉護在何處,還需要問?定然被你劫去關內,挨餓受饑。”
“若是我放走了你,誰知道你會不會放葉護回來?”
沒有交易的籌碼,柳絮索性直言,“那你到底想做什麼?”
巴蘭想了想,“可汗近些日子暴躁不已,尤其厭惡葉護,全然沒有想救葉護的打算。留下你尚可和安國人交易。用柳校尉換葉護大人歸來。”
柳絮默,不解納悶道:“我只是個小小的校尉,你怎麼能確信就憑我能換回堂堂葉護?”
巴蘭微愣,似是在理解柳絮的話。突厥敬畏勇士,以勇士為尊。在他眼中,柳絮很強,這樣一個強悍的人想必在安國軍隊中地位非凡。
可柳絮一言提點了他,他只默了默,眼中殺意並起。
柳絮有些後悔自己話說得過頭,還沒來得及找補,巴蘭又道:“沒關系,扔去俘虜營中,總歸有些用。”
他既瞞著可汗留下柳絮,自然以謹慎為上,將其藏在俘虜營中最為保險。
天上的雪還在飄著,柳絮被緊鎖著雙手,一路行走在漫漫荒原上,四周俱平,彷彿每處都長得一樣,一樣雪白,一樣荒蕪。
在遼闊天地間,她逐漸失去方向。忘記安國在哪方,忘記夏昀崧又在何處。
到達王庭時,整個俘虜營折了大半。有的死於寒熱,有的死於饑乏。柳絮唇色發白開裂,臉色憔悴滄桑,目光呆噩,還沒來得及瞧清王庭,便被人徑直矇住頭,換到另一處住處。
迎接可汗的人驚異地看向這個俘虜,欣喜道:“女的?是個女的?”
還沒來得及張揚開來,便被遏制住,旁人小心提點道:“巴蘭大人打過招呼。”
若非如此,一個女俘虜安能好生生地走到王庭?顯然已經名花有主。
柳絮聽不懂他在說什麼,可聽其興奮語氣,便能有所猜疑。
她進俘虜營的第一日便有人想動手動腳,她沉聲警告,對方卻精蟲上腦,連罵帶嚇,被她藏匿在手中的小刀徑直割了喉。
訊息很快傳到巴蘭哪兒去,他攔截下來,只命人將屍體悄聲處理,又暗中囑託幾句,此後俘虜營中再無人敢對柳絮動手動腳。
不知為何,巴蘭只將她帶了回來,此後卻再無暇理會她。她被人看管著給馬刷毛洗潔。回王庭之路漫漫,不知何時,草原上的雪停了,嫩草悄悄冒頭。
路上她一直在思索,為何可汗回突然選擇回王庭,其他各部勢力收到訊息了嗎?
想不明白,但來到王庭後,她隱隱察覺突厥內部似乎也不太和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