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手接過,無意間觸碰到柳絮的手掌,那應當是嬌嫩軟綿的掌心全然礪硬,生有不少老繭。
周鈺忍不住瞧了幾眼,這樣一雙手他只在龍威軍老將中見過。老將威猛,經歷不少戰事,這雙手是他的功勳。
而此刻,這雙手亦是柳絮的功勳。他將兵符握在手心,一連說了幾個好字,只沉聲道:“柳校尉聽令。”
“柳絮在!”
“即刻清點長樂王麾下兵馬,聽候指示,待本將和魏郡守商議完畢後,再行差遣。”
“是!”
三日後,阿史那騎馬兵臨城下,揚眉道:“魏郡守,幾日不見,看來你傷勢恢複得不錯啊。”
魏越軍身著戰鎧,立在牆頭,只冷哼道:“葉護勇猛,手段高明,怎麼?這一連幾日過去了,還只有這麼些人?”
阿史那自是不會被他一兩句話給套出戰策來,只笑道:“是啊,我這冬日漫漫,草原上連草根都快被吃光了。魏郡守不若開了關門,給我們行個方便?”
“恬不知恥!”魏越軍氣得發笑,只命人押出一人來,沉聲道:“你們有底氣來犯,無非是以為有高人相助,如今高人在此,你們又當何為?”
高牆上,周秋易還是那身白衣長袍,被關了數日,他意識有些恍惚,身上白袍髒亂,被寒風吹過,獵獵作響。
越發寒涼,他卻還是那身單薄的衣裳,冷得刺骨,彷彿骨頭縫裡都被灌了寒風進去。
阿史那眯眼看向城牆上的那道白影。
可汗曾向他提及無數次這位高人,說到他時,言裡總冒著精光,揚言道:“他是我們突厥的大恩人!”
他每每聽到此處,心中總是嗤之以鼻。不過令他佩服的是,這個神秘人真有幾分手段,能讓他那有賊心沒賊膽的哥哥下定決定揮兵南下。
他心中好奇,可他哥哥對這個人的訊息瞞得緊。沒成想第一次見面竟會是此時情形。
阿史那沒有救他的義務,最開始他和可汗商議的不就是如此麼?他領人正面進攻,可汗帶隊側路破關,從南嶼關直入中原。
或許他自己都沒想到,如今竟是自己被高高掛在城門上,任人魚肉吧?
他揚言道:“高人?我們可不認識什麼高人。”
“城牆上那廝弱小子,只怕連我一刀都扛不住。魏郡守,你當真是糊塗了。”
魏越軍冷笑,“你也不用裝做不認識,城中突厥奸細早已盡數被我們拿下。”
阿史那攤手,無所謂道:“那又如何?我們既已兵臨城下,還怕區區些小道訊息被洩露出去?”
魏越軍把周秋易押上牆頭,沉聲道:“周秋易,若是想活,如今戴罪立功還來得及。”
周秋易唇齒不受控制的冷顫,只勉強顫聲道:“戴什麼罪?立什麼功?”
他何罪之有?何功須立?
魏越軍不解,渤海周家周公子的美名,他亦有所耳聞。怎會走上通敵賣國的路子?
這幾日連連拷問,他什麼都不交代,只沉默的蜷在角落,不置一詞。
“突厥人到底給了你什麼好處?”他百思不得其解。從現下掌握的證據來看,周秋易顯然同突厥勾結已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