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絮應下催促,後半個要求卻斷然拒絕。
她早已命人手抄數本,送往其他茶館。
如今各家茶館應當在緊鑼密鼓地籌備著。
夏昀崧替柳絮整理好最後幾回書目,肖盼行禮後,還在一旁揮墨書寫。
待肖盼了卻這一回,幾人才去殿中用膳。
膳後,肖盼照往常一般回了書房,迫不及待地去將剛才用膳時冒出的想法書下來。
柳絮留在殿裡陪夏昀崧,貼切道:“宮裡忙完了?”
新朝更替,瑣事一堆,夏昀崧日日忙到夜深才回,如今回得這麼早,定然是處理得差不多了。
夏昀崧嗯了一聲,抬眼看向窗外,“阿絮,隨我去個地方可好?”
街上黃葉滿地,枝頭卻空落落的,只餘枯枝細幹生在那兒,徒留蕭索。
夏昀崧沒帶其他人,只提上兩壺好酒,又拉著柳絮去城東的燒鵝店買了半隻燒鵝。
兩人一路往城外而去,街上人影散亂,夏昀崧只一手提著物件,一手握緊柳絮的手,彷彿便已經得到所有。
一直到兩人到達一處城東外山上的一處斜坡,傾斜的土坡被人理出一大塊平地用以修建墓xue。
墓前只簡單立著一塊石碑,上刻著:太傅鄒翰錦之墓。
無任何家眷子嗣,也無生卒年份,更無生平事跡,就簡簡單單刻著這麼幾個字。
夏昀崧將杜銘轉交給他的那兩壺酒放在墓前,又將燒鵝開啟,恭恭敬敬地呈上,帶著柳絮磕了三個響頭。
老太傅鄒翰錦,自打柳絮第一次入上京開始,便有人一直提及:夏昀崧手刃恩師,舉世大學者鄒翰錦被誅。
這種偉人的遺體大多被安置回祖籍,若是得聖恩,更可入皇陵與君長伴。
可為何鄒老太傅的墓卻被安置在這兒?
夏昀崧眉眼默默,啟唇輕聲解惑,“老太傅死前吩咐將他的墓堆在城外山坡上能看見上京滿城的地方。”
“不許修得太奢侈,只土石一堆,石碑一塊即可。墓碑上只刻性命,其餘一貫不刻,生卒年亦不留。”
“他要一個人安安靜靜留在這兒,守著偌大繁華的上京城。”
“老太傅的子嗣後代雖不忍,可最後也遂了他的願,只帶走他的舊衣裳,回祖籍修了一座衣冠冢。”
柳絮頓住,再次跪拜在地上,又為太傅磕了三響頭。
夏昀崧默然看向墓碑,輕聲道:“太傅,孽徒攜妻來看你了。”
回去路上,夏昀崧一直默聲沒說話,柳絮知道他心中難過,當年真相她也不願再問,只沿路買了些甜果點心,盼甜食能讓他開心些。
可誰知夏昀崧卻在府上給她備了個大驚喜。
柳絮看著夏昀崧替她準備的快馬和行囊,臉上幾乎掛不住笑,她扭頭眯眼,“這是什麼意思?”
夏昀崧心裡發苦發悶,可柳絮再不能在這兒長久呆下去。
他只道:“阿絮,冬至不遠,你該北上了。”
柳絮心裡本想著能呆到最後的天數再走,可誰知架不住這人主動攆她。
她氣道:“好啊夏昀崧,長本事了,敢追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