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長明垂眸,不急不換地說出谷頌犯下的大錯。
“谷頌,如今的神威將軍。一月前流連輕煙閣,酒醉後縱火焚閣,燒死閣中妓人、客官數十人。”
“事後林全釋出面替你們瞞下,輕煙閣一案,至今都被稱作意外。”
“谷老將軍,人到花甲之年還在為孫兒操勞,不容易。”
谷蒼文越聽越心驚,甚至顧不得同林全釋的合作,滿腦都在思考謝長明到底什麼意思。
他何時回的京?為何會知道這件事?他是奔著那個位置回來的?
谷蒼文艱難道:“谷家如今就這一個孩子,谷頌還小不懂事,還望殿下放他一條生路。”
謝長明笑,“他縱火焚閣,又緊鎖閣門之際,可曾想過放閣內眾人一條生路。”
“這樣的人還能被老將軍你推上神威將軍的位置,谷老將軍,你當真是忘了我父皇當年的教誨。”
四十年前,先皇年幼登基,親率兩路大軍閃擊突厥,這谷蒼文便是當年小將,得陛下賞識,大敗突厥後,特封神威將軍,領神威一軍鎮守上京。
賜印那日,先皇贊道:“安國大軍,神威天降,捍上京,誅邪肆,還萬世太平。”
即便後來再設龍威一軍,可神威居左,龍威居右,仍以神威為尊。
如今上京邪肆橫行,神威將軍一脈不以誅邪魔為任,反而助紂為虐。
谷蒼文被一個年輕小輩當頭指責,面上掛不住,可他乃禹王,先皇親兄弟,更是老來得子,寵愛過甚。
他只能悻悻道:“谷家嫡系一脈就這麼一個孩子,老夫不得已。”
“還望殿下開恩,至於林全釋那兒,我一概不問。”
以謝長明放過谷頌換他不再支援林全釋,谷蒼文心裡轉過彎,這謝長明偷偷回來,不就是為了那個位置麼?
他同林全釋交易也是求林全釋來日掌權,助谷頌平步青雲。只要能讓頌兒好,和誰合作不是合作?
可這遠遠沒有達到謝長明的預期,他所求的可不單只是谷家不再幫助林全釋,而是整支神威軍。
謝長明眸光動了動,只笑著看向谷頌文,不置一詞。
谷頌文心中得意漸去,似是明白什麼,臉色緩緩沉了下來。
“殿下,人心不足蛇吞象。當心吃得太撐,地位不保。”
謝長明笑,“勞谷老將軍掛念,肚中能吃幾何,長明心裡有數。”
谷蒼文咬牙,他的兒子皆平庸又貪生之輩,下一輩夭折的夭折,勉強長大了株苗子。
他籌謀多年,又憑借軍中舊部,這才將他推上神威將軍的位置。
要讓他谷家放棄神威軍?可笑!
謝長明只一雙眸子沉凝地看著谷蒼文,臉上始終噙著一抹笑。
一刻鐘後,谷蒼文慘白著臉離開望月樓。
身後,周鈺不知何時站了出來,從閣上看著谷蒼文離去的背影。
心中慶幸他父親遠見,一直看好謝長明,讓他同謝長明交好,不然周家的龍威軍也保不住。
他拱手道:“殿下,手下人已將證人送入上京。”
謝長明自顧自的賞景用茶,淡聲道:“送去馮府,馮儲祥知道該怎麼做。”
馮儲祥心中生出幾分底氣,冷笑著看向林全釋:“林大人,你不若看看這位是誰?”
他命人將證人請了進來。
林全釋眯眼看去,一位老嫗哆嗦著身子,被人攙著入門,她滿臉溝壑,白發淩亂,看見林全釋的第一眼,腿不由自主地想逃,卻被兩側扶住她的人死死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