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昀崧將柳絮攬進懷中,伸手細細摸過她細膩發涼的發絲。
攀談半日,他精神有些倦怠,但也仔細回著柳絮的困惑。
“人是很複雜的,也是會扮演的。”
他輕聲道:“或許你今日所看見的只是他在莊鳶面前所扮演的一面,至情至善的一面。”
“當心些他,阿絮。”
“不是去戒備,而是不要鬆懈,掉以輕心。”
“待冬至將至,上京局勢漸穩,你便快些北上罷。”
如今他能容下柳絮,容下他夏昀崧的妻子。
可待他收拾完上京,轉頭針對長樂王時,不知還能不能容下長樂王麾下的柳校尉。
夏昀崧將柳絮摟緊,眉眼倦怠,整個身子都沉重冷硬,只源源不斷地汲取懷中人的溫度。
柳絮反抱住他,沒有說話,低低應了一聲。
宮中,刑司。
冬仁和鄧公公在這兒被關了好幾天。
關到鄧公公都開始懷疑幹爹的安排是不是出了什麼岔子?
按道理,他把這一切都推到張公公的頭上,他們應該很快就能被放出去。
那頭被拷打的張公公不知被帶到哪裡,刑司林林總總又進了不少人,每日都是哀嚎和鞭打聲。
聽得他由開始的毛骨悚然到如今的麻木呆滯。
他終於忍受不住,想爬到冬仁那一邊,細聲問問幹爹之後如何打算。
可爬到一半,刑司大門被猛的開啟,嚇得鄧公公渾身一哆嗦,又縮回角落。
他餘眼偷偷打量著隔壁牢房的幹爹,他從始至終縮在那兒,不吭一聲。
若非鄧公公圓滑機靈,只怕也以為這件事兒同他沒什麼關系。
進來的禁衛直奔冬仁而來,鄧公公佯裝睡去,實則偷偷看著。
冬仁不知道自己被關了多久,只知道第三天還沒人來搭理他,他便反應過來。
林全釋那個老賊放棄他了。
禁衛進來將他拖出去時,他渾身無力,像條死狗一般被拖拽出去。
這哪是放人的樣子??鄧公公大氣不敢出,生怕禁衛注意到他,將他也拖出去。
冬仁被蒙著頭秘密帶走,再次看見時,四周環境一變。
臺上高坐著的人他認識,是宮中禁衛副統領,統領於林躍早前被害,還是經由他傳的命令。
身側坐的人他也認識,是本該被埋了的淑妃娘娘。
如今陛下去世,幼帝即位,後宮中就只有她一人,怎麼也該被尊稱為太後。
身後又傳來動靜,他回頭瞧去,是被帶出去的張公公,一身的傷被包好,由人抬著進來。
林婉兒擔憂看去,又顧及自己的身份,只出聲道:“周統領,既然人已到齊,便開始審罷。”
周統領早已和林全釋通氣,心中知曉這只是走個過場,但還要照顧淑妃娘娘的面子,只和氣道:“那便開始。”
一瞧見活著的淑妃,冬仁心中什麼都明白了。
小張子那晚沒有活埋她,放了她一條生路,將她藏匿在宮中,那夜出門只怕也是去尋她。
思及這兒,他竟然沒有絲毫憤怒,只感慨道:當真是傻人有傻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