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餘待王爺歸來再做商量。”
“還有世子…..世子…..我……親自去。”
柳絮提劍,卻覺得渾身乏力,身體彷彿此時才有知覺一般,四處密密麻麻地疼。
她有些……提不動劍了。
司萍和文玄上前扶住她,司萍已有些哽咽,“柳隊,你休息一會兒吧。”
柳絮搖頭,“文玄同我去便是。”
“司萍,你把歡玉姑娘和她的姐妹們送回歡顏閣,我去接回世子便回。”
司萍只能應是。
文玄攙扶住柳絮,又喊了一隊人跟上。
柳絮掃了一眼那些人,短短幾日便有模有樣,她贊道:“你和楊天邑這次幹得不錯。”
若不是有文玄和楊天邑在外面接應,只怕她這次殺了王平之後,只能死在這兒。
文玄目中的擔憂一直沒散過,輕聲道:“你當時叫我們留在外面組織流民時,我便猜到你有此意。”
“我們只有五個人,勉力一戰,或許能帶出世子。”
“但若是隻帶出了世子,棄河間城於不顧,只怕整個河間城會失了民心。”
“若是王爺想回來以此為根據地做事,只怕是難了。”
他們本就投靠於王爺麾下,自然事事為了王爺的大業著想。
柳絮垂眸,文玄和她想得不差,只是…….
柳絮摸了摸自己的心口,歡玉的死還滯留在她腦海裡,讓她久久不能抹去。
明明她可以活的,只要她好好躲起來。
她和歡顏樓已經做得夠多了。
在這個人人只求自保的時候。
去往宋家的路不遠,或近或遠的地方傳來陣陣廝殺聲,可走向宋家的這條路卻格外的僻靜,只有地上一灘又一灘的血跡。
一道急促的聲音由遠及近,是襄垣軍的人,他手中拿著一封染著血跡的信,單膝抱拳下跪。
“柳典軍,文兄弟,校尉命我來稟告,長樂王府一眾人處死王府內探後,自縊於長樂王府後門,徒留下數封血書貼於地面。”
語盡,他呈上血書。
柳絮眼中早已血紅一片,一顆豆大的眼淚從眼眶中劃過。
劉管家……
她接過血書,上邊字跡一筆一劃,寫得有些發顫。
與河間城父老鄉親書
老奴乃長樂王府管家劉松,得老王爺恩惠,進府討活,又蒙王爺提攜,任了這王府的管家,晃晃回首,竟已五十九年有餘。王爺向來愛民如子,在河間城這些年不僅廣施錢糧,還減稅輕徭。
但時運不濟,河間城突然遭此一難,王爺此時卻南下平叛,徒留世子一人在府。王爺與王妃恩愛非凡,自王妃去後,世子便是王爺的唯一念想。劉松自私,在叛黨進城之後,只以世子性命為重,帶著王府眾人向叛黨匪首王平弓腰,卻忽略了河間城父老鄉親們的安危,也違背老王爺的教誨,辜負王爺的信任。
幸得柳典軍冒死進城,全力謀劃,不僅保全世子,還全力誅殺黨首王平,還河間城安寧。劉松自知犯下大錯,無臉再見王爺,也無顏再見河間城的父老鄉親。劉松懦弱,只願泉下能得老王爺一見,親自向老王爺負荊請罪,任老王爺責罰。
罪奴劉松頓首。
幾張薄薄的信紙上沾染著慢慢的血跡,血漬深深染進紙中,血濃處,依稀還有未幹透的血在陽光下流淌。
柳絮將信紙遞給文玄,死死閉上眼睛,幾息後,她大喘一口氣,“走,先去接世子,再回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