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交代的,若是做不了……能將屍體處理了便是,不能讓瘟疫滋生。”
她強調道。
她不擔心文玄和楊天邑,雖然楊天邑做事沖動,但時刻都聽文玄的,她只擔心司萍和宋清溪。
司萍做事穩重細致,但她沒殺過人。
宋清溪雖然有王府親衛的身份,但他也沒有唬人的氣勢。
“柳隊,我知曉該怎麼做,”司萍明白她在擔憂什麼,“我們會保全好自己,一旦外面事了,我們擇機進城!”
柳絮望向司萍,忽地就舒緩一笑,心像是緊繃的琴絃驟然一鬆。
都是她帶來的人,她應該相信才是。
她看向眼中最茫然的宋清溪,他雖說自己什麼都做不好,是個軟骨頭,但這一路上他一直都在咬牙跟著,從來沒說過悔字。
“你就記住我剛才說的,記不住也沒關系,一切聽司萍的安排。”
宋清溪愣住,怔怔地看著司萍。
“你們四人以文玄和司萍為首,切記我說的話。”
“是,柳隊!”四人對視一眼,低聲鄭重道。
他們明白柳絮在操心什麼,也在擔憂什麼,無言的默契早已在來的這一路上形成。
柳絮只留了二兩銀子,腰間綁了軟刀,將包袱中的幹糧和衣物全部留給他們。
“城中情況不明,你自己也要帶幹糧啊,”楊天邑見柳絮一股腦地把東西全塞到他懷裡。
“城中好歹還有補給,我進去再想辦法,你們在城外,糧絕之後什麼都沒有,你們留著有用。”
將一切事情交代妥當,柳絮讓宋清溪同他仔仔細細地講一遍河間城的佈局,確定自己記牢後,她往自己身上又抹了幾層濕泥,隻身混入進城的隊伍中。
文玄四人遙遙看著柳絮進城的身影,直到她順利透過守門侍衛,消失在城門盡頭才收回眼。
現在只剩下四個人,文玄低聲道:“我們四人不要離得太遠,彼此間好照應,先去城郊難民營。”
他們要現場檢視難民營情況。
柳絮站在城門侍衛前,顫顫巍巍掏出二兩銀子,似乎是極其遮掩著什麼。
侍衛冷哼一聲,接過銀子就放她進去,也不管她這錢到底是從哪來的。
上面的吩咐了,只要收了錢就行,管她偷的搶的摸的。
柳絮進門之後只學著那些進來的難民一樣,找條小道縮排去,確定沒人關注自己後,才憑藉著記憶往王府方向挪,手邊還撿了一個碎的只剩一塊的東西,瞧著像破碗。
城中顯然被肆虐了一番,但仍有不少人活得瀟灑。
路上瞧見柳絮這種縮在一邊邊垂著腦袋走邊哀求著“行行好吧…….”的人,他們紛紛捂著鼻子走遠,這難民不知有多久沒梳洗過,渾身散發著惡臭味。
只可惜他們不敢去跟那首領說把這群人趕出去。
前兩日有個傻大頭去了,被那首領笑著請了出來,還要走了幾百兩銀子,美名其曰對他們反叛事業的支援。
又說把這群人趕出去可以,五兩銀子一人。
如今世子又在他手裡不知死活,王爺遲遲未歸,他們心中都明白——世道變了。
河間再也不是那個河間了。
長樂王在時,城中的達官顯貴們都是樂善好施的大善人,時常施粥散糧。
叛黨首領來了,他們也只能獻財自保,誰還管那些平民?特別是一身惡臭味,不知道從哪跑來的難民。
人性善惡,複雜難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