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後放心,兒臣知曉的,鐘公公已為兒臣研墨許久,兒臣不去,豈不是白費了那紙墨?”
“想不到懷兒還是個節約的,母後這就回去,你切記不可過於勞累,“夏太後安心叮囑,滿意而去。
謝懷一直含著笑看著夏太後出門,一直到殿外都瞧不見侍女提著的長燈後,才驟然冷臉。
殿門吱呀一聲,徹底關閉,謝懷一改單純溫和,陰沉著臉走到書桌前。
鐘公公早已擱下手中的墨條,長跪在地上,“陛下息怒。”
書桌上墊著一張白紙,一旁還有太傅為他佈下的作業,紙邊放著一隻硯臺,硯臺四側雕著青松磐石,黑沉沉的汁墨還靜靜淌在硯臺裡。
下一瞬,謝懷端起硯臺,徑直砸向鐘公公的腦袋。
“這點事都辦不好!?這就是你辦的好事!”
鐘公公不顧濺滿額頭的香墨,尚且還算冷靜,“小的已讓人去處理了那辦事的小太監,那侍女也不是咱紫微宮的人,定不會查到我們身上,陛下放心。”
謝懷譏諷道:“夏昀崧向來不常來宮中,你們這都能讓他給碰上,當真是好運氣。”
“剛剛幹兒子傳來的訊息,寧遠王已經離宮了,只是不知曉於統領和太後那……”
“那邊且不擔心,”於統領一向待他好,母後也疼他。
見陛下消了些氣,鐘公公仰頭,一臉諂媚,“幹兒子近日又找到一賤婢,美得驚人,陛下要是……”
謝懷聞言鬆了口氣,複而又聽見他此番話,心思一動,思及夏昀崧,猶豫道:“尚且留著,近些日子安分些。”
待伺候好陛下,鐘公公才鬆了口氣,讓兩名侍女陪侍著,自己推開門走出寢殿。
偏房一角,他陰寒著臉召了剩下的兩個幹兒子進來,“平日裡待你們不薄,如今就是這麼辦事的?”
冬仁低垂著臉,靜靜承受幹爹的怒火。
“交代下去的事情辦好了嗎?”
“回幹爹,小德子已自縊於禦花園的牆角,身邊修著遺書,小的檢查過了,絕對沒有問題。”
身側的張公公笑得討好,身上還帶著寒露。
鐘公公勉強滿意,“你倒幹得不錯,明日去陛下身前聽侯差遣罷。”
張公公聞言一喜,跪地不住地謝恩,“多謝幹爹,多謝幹爹!”
鐘公公嫌棄地瞧了冬仁一眼,“當初也不知怎得收了你們這對兄弟,一個呆一個木,當真算我看走了眼。”
“罷了罷了,日後去偏殿守著。”
冬仁還沒從自家親弟弟的驟死中緩過來,只麻木謝恩,跪在地上候著幹爹走時,整個人又被狠狠踹了一腳,“晦氣玩意兒!”
張公公待幹爹走後嘲笑道:“平日裡倒見你機靈,不還是沒護住你那無能弟弟?嗤,裝什麼兄弟情深呢,指不定心中暗喜不是自己去頂這罪。”
他一向見不得這兄弟情深的戲碼。在這宮裡要想獲得安穩,首先就要為自己。
討好主子,比什麼都有用。
柳絮挑了回府後的間隙便問出了寧遠王的真名,而寧遠王比謝宏青想象中來得還要早。
將夏昀崧迎進正廳,謝宏青笑著自嘲道:“許久未回京,招待簡陋,還望王爺海涵。”
夏昀崧穿得也簡單,只著一件錦繡青衣長衫,頭戴玉冠,與其說是名赫上京的寧遠王,不如說是簡單一世家玉面公子。
“王爺說笑,晚輩自不敢如此。”
世人少知,前寧遠王和長樂王交情匪淺。
“說起來你父親去得突然,我還來不及回來弔唁,便已發生這麼多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