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個就是那位姓陳的書生。他衣著幹淨,但能看的出洗了很多回,顏色都有點發白。不過即便是粗布舊衣,依舊難以掩蓋他周身溫潤的氣度,英姿勃發的青年,目光幹淨,身姿挺拔如雪山中的青松,外貌還不是他最突出的地方,他最讓人驚豔的是的聲音、
他的嗓音如初春融雪漫過黑松林,清冽中裹著蓬鬆暖意,低沉處似琴絃震顫的共鳴,拔高時又如山澗懸泉叩擊青石尾音總綴著星子般的笑意。那聲音始終保持著晨霧繞竹的透潤質地,讓人想起煨著檀香的黃銅手爐,既蘊著足以熨帖靈魂的溫度,又藏著令人心尖微顫的金屬冷感。
陳書生並沒有說很多,在禮貌表達了謝意後,還贈送上一盤小菜。那是一碟鹹菜,深褐色絲狀的東西,上面點綴著小段的紅辣椒和白芝麻。
“這是我老家的吃食,我們那管它叫做江白,實際上是海裡長得一種菜。”
馮雪出夾了一口,奇異勁道的口感,有一種吃蹄筋的感覺,“我覺得還蠻好吃呢。”
交談後陳書生就和驛卒、廖師傅坐在一起,他們相處時間比較久,看起來更加熟悉些。
眾人吃到一半,一個紅衣女子沖了進來。她美目流轉,在看到大堂內分了兩桌後,就自來熟的開口:“原來大家都在這。這有肉無酒可不行。”說著身後的女護衛就每桌上放了一壇酒。
驛卒趕緊站起來,神情侷促:“朱姑娘……”
那姑娘揮揮手,“別廢話了,趕緊拿酒盅去哇。這酒啊,可是我家莊子裡自己釀的。名為秋松白。將酒甕開蓋,埋在山中千年古松樹根之下,使松根中的液體漸漸被酒吸人。一年以後挖出,酒色如琥珀,滋味香醇,滋養身體大有裨益。”
說著她就開啟酒壇,給自己先斟了一杯,一飲而盡。“放心喝吧,沒有毒的。”
“谷姑娘,真直爽,酒量也不錯。我是馮雪出,讓我也嘗嘗這古松下的美酒是什麼味。”
馮雪出喝了一杯,入口微涼,醇而不辣,回甘帶香,喝下後感覺身體暖暖的。“這酒不錯。”
“馮姑娘是個爽快人,我們有緣住在同一家驛站,我姓朱,您幾位怎麼稱呼?”
紅衣女子初見時有點盛氣淩人,但幾句話下來,卻讓人覺得她強勢美豔的只是外表,人還是很真誠。
“黎,”
“你可以叫我小鹿。”
“徐玄策。”
朱姑娘順勢就坐下來,眼睛看著另一桌:“陳書生也在啊,上次說要送我的畫,畫好了嗎?”
陳書生見她目光如火,微微嘆息,“已經做好,我現在就去取來。”說著徑直起身離開。朱姑娘的雙眼一直盯著他的背影,直到看不見。
一會兒的功夫,陳書生手裡多了個畫匣回來,面對谷姑娘的熱情,他反而冷淡許多,就連眼睛裡都是疏離。谷姑娘似乎也習慣了,她熱情的向其他人發起邀請。
“明日,馮姑娘、黎姑娘還有小鹿妹妹、徐大哥,一起去我的莊子吧,今日你們請我吃兔肉,明天咱們就吃古董羹。
陳書生,一起去吧。”
“我還要讀書,就不叨擾了。”
陳書生說罷向眾人告辭,再次離開。朱姑娘眼神有點黯然。
馮雪出眼中跳躍著興奮,八卦的氣息更是撲面而來。她不介意自己是個陪襯,明天的飯要吃,八卦更要聽,說不定,這其中她還能小賺一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