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
“可什麼可,我們一不鬧二不吵,只是疊紙船,哀悼同窗也有罪嗎?”
陸開撐起頭,看向湖邊的人。有目光灼灼朝氣蓬勃的藍衣學子們,身著素衣容貌俏麗素手執傘的少女。身穿衣蓑衣的老翁,牽著娃的婦人,直接淋雨的壯漢……
有他熟悉的面孔,也有素不相識的人。可他們都有一雙飽含深情的雙眼,在一張張樸素的臉上,他看到同情,憐憫,敬佩,惋惜。人們沉默著,疊紙船,放紙船,沉默著的人越來越多,就彷彿是點點水滴,彙成溪流,彙成河海。
有時候,沉默也會讓人振聾發聵。
棋星樓關閉的門開啟,陸開他們要等的人,終於等到了。
此刻雲開雨霽,一道天光從雲層中傾瀉下來。
雨,也停了。
周漠韜死了。
陸若星刺殺後被亂刀砍死後,屍首被人搶走掉入湖中,不知所蹤。
陸若星刺殺周漠韜一案,影響甚大,已經超出石巡案的預期。石巡案調查清楚後,將所有與案件相關的材料都向上彙報。
京都回複,要求石巡案帶陸開一同返京。訊息傳到江城時,周家人早已不知所蹤。
陸開與黎伯,也是在一個微雨的清晨,與石巡案低調離開江城。馬車路過已經關門的慈心堂,陸開望著慈心堂三個字,想起臨行前石巡案之人透露給黎伯的“訊息”。
“是她的孝心感動聖人,不相幹的縹緲舊事勿提。”
黎伯見陸開望著慈心堂,思忖周家人突然走了,太奇怪了,可石巡案竟然不追究。而著慈心堂,他記得小姐後來身邊的那個女護衛,來江城就是先去了慈心堂吧。難道……
“老爺,這慈心堂就是那縹緲舊……”
陸開落下簾子,臉上露出厭惡神色,“哼!周家的慈心堂,沽名釣譽,背地裡骯髒勾當!我還不屑提之!
嗚嗚,我兒死的太慘了……”
陸開思及陸若星,悲從中來,掩面哭泣。他這次進京若是能面聖,一定給他兒討個公道。車輪滾滾,隨著周陸家人的離開,這場刺殺熱鬧終於落幕。
湖畔小院。
“我還是死了好,陸家和周家,一命抵一命!他死了,我沒死,我的命可不如一個長史重要!”
陸若星病殃殃躺在床上,聽到陳玄策說她爹今日回京的訊息,許久才冒出一句話。馮雪出贊同,“我師父說過,有的人死了,但她還活著!話雖然奇怪,但仔細想想,很有道理。”
“說真的,聽說聖人重孝,既然召你爹回京,而沒有理會周家,我估計是好事。”
見陸若星沒有糾結,馮雪出站了起來,學著師父與她初見時的模樣,向陸若星伸出手。
“既然如此,小鹿姑娘,聽聞你雖別無長物,到氣運極佳,常常是逢兇化吉,猶如人間祥瑞,不如你就忘卻前塵,開啟新的人生,用你的運氣,憑我的武力,一起雲遊四海,如何?”
陸若星看著馮雪出,一身英姿颯爽,如夏日般晴朗,她也豁然想通了。伸出手去,“好。”
“那還等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