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玄策沒有拆穿她的小聰明,拿起折斷的青玉箸,將兩道菜吃了口,又咬了一口金絲蜜棗軟糕。馮雪出見狀,也不客氣,三兩口菜下肚,拿起軟糕就回到自己原來的地方。
“我將就下就行了,大哥您慢慢享用”
徐玄策見狀沒再說話,安靜自若的吃飯。吃相講究優雅,和馮雪出風卷殘雲般的吃相大不相同。金絲蜜棗軟糕甜糯香黏,可就是太甜了。馮雪出發現桌子上的菜和飲子都是甜的。這個這個老大哥看來非常喜歡吃甜。
即便是對方不說,她也能猜出對方應該不簡單,否則沒有功夫的他,說話都有氣無力,是怎樣來到這,又是誰給他送來的精緻午飯?……
不過這些她並不關心,不語亭中的第三局已經過半,周奇悟彷彿下的很艱難,慎重又慎重,每走一步棋都需要很長時間前思考。但是突然在陸若星落了某一顆棋子後,他盯了棋盤許久,又抬頭看陸若星。不知怎麼回事,他不再舉棋不定,而是稍微思考就落子,甚至他越下越快,幾乎都沒有章法。澄心湖岸邊的圍觀人群似乎也發現了這個問題。
“周公子怎麼了?這步棋子怎麼放那?不對,這一步棋也不該啊?”
“我看著周公子全然沒有章法呢?”
很快人們嘁嘁喳喳討論聲逐漸大起來,“哎,又輸了!我看這次,玄嘍!”
可他不但沒有之前輸掉時的沉默,生氣,反而是要求暫停。甚至走出不語亭,不知道和主辦方的人說了什麼,但是對方搖搖頭,拒絕了。周奇悟有點失落的回到亭中,第四局開始。他似乎又變成第二局的下棋風格,舉棋不定,每一步都思考良久。可又有所不同,他很興奮,下棋的同時還不時打量陸若星。陸若星則依舊表情淡然,落子幹脆,她已經看馮雪出所在位置兩次了。
“無趣。”
徐玄策說完這句話後,就不再看棋,而是躺下了,他的坐墊拉長,正好容納他一人。只見他閉目養神,一副悠閑自在的模樣。馮雪出心中得意,看來她那天的判斷沒有錯!周家有秘密,但周奇悟並不知道。
而他,對自己的親姐姐還有感情。馮雪出喃喃自語,有感情好啊。只要周奇悟心裡還想著他姐姐,那就是解開周家秘密的突破口!
“贏了!”
“陸若星真的,在棋局上好霸氣!”
“我反而覺得她有些瘋狂,今天的棋風,真的有一種平靜的瘋感,完全不給自己留後路。”
“周公子,可惜了,今天心緒不寧。”
“我也這樣覺得。周公子今天狀態不佳!”
……
陸若星毫無懸念,連贏四局。七局賽中先贏四局者勝,進入下一輪。馮雪出在樓頂看著陸若星從容的走出不語亭,臉上揚起甜甜的笑,如出水芙蓉,清麗明媚。反而是周奇悟,他沒有絲毫輸掉的懊惱,失望,整個人渾身上下都透漏著一種隱隱的焦躁。站在湖心島上他的雙眼緊緊盯著棋星樓的方向,似乎在等待著什麼。見陸若星上了棋會的船,馮雪出離開樓頂,待會棋星樓有倆撥人需要小鹿見,她必須提前潛入房間。
“我的青玉箸,價值一百兩。你不會想賴賬吧?”
徐玄策說完,剛要下樓的馮雪出愣住了,回頭看著他一臉淡定,那一百兩彷彿是說一文錢一樣輕松。要知道,一千文才一貫,一貫銅錢也才一兩銀子。他一雙筷子竟然要價一百貫啊。
她氣結:“不是……我說一雙筷子值一百兩?你怎麼不去搶!”
氤氳的茶水熱氣模糊了徐玄策的臉,可他的語氣,就是明晃晃在懷疑馮雪出會賴賬。
“姑娘若是不相信,可帶斷了的青玉箸去商鋪中詢問。”
“至於一百兩賠款嘛,我相信姑娘不會賴賬。我需要時,自會找姑娘要。”
馮雪出:“……”
第一輪比賽要持續十天,此後每一天會安排一場觀看賽,比賽選手都是熱門選手。陸若星在比賽結束後,並未迅速消失,反而是接受了江城本地最大書肆棋雅書肆和清風棋社的聯合邀請。
本屆七局賽,棋雅書肆獲得書寫參賽棋手比賽感悟文章的授權,而清風棋社則獲得了可以出售棋手棋局的授權。在與陸若星的交談中,棋雅書肆發現她本人年齡雖小,性格上還還帶有少女的嬌羞與單純,和下棋時那種平靜的瘋感全然不同。她談到自己學棋之路的坎坷,辛苦和心得,之所以沒有師門,是因為跟隨父親從北到南,所以棋風雜糅,融合各地之所長。她還講述了自己的父親,一個恃才傲物得罪人而不自知。這就是她為何隱瞞自己個人資訊的原因。害怕說多錯多,累及家人。提到江城參加七局賽的感受,她說自己很想與陸之行對弈,可惜不知怎麼回事,對方沒參加。
對於棋社,她大方的分享了自己的下棋思路,還簡單現場指導幼童下棋。棋社評價她下棋思路清晰,應變靈活,深諳教學之道,方法簡潔明瞭高效,是難得既會下棋又會教人下棋之人。
綜合來看,她是個非常真誠之人。這使得很多官宦人家的閨中小姐,甚至是許多官家夫人,想與之請教。
書肆和棋社將各自獲得的內容整理,連同其他熱門選手的感受,一併放刊印售賣。當第三輪比賽開始時,這本七局賽談》已經賣出上萬冊。陸若星的名聲更是水漲船高,竟然一躍成為本屆七局賽最受關注的棋手。
而對於她提到的陸子行,也引得眾人議論紛紛。畢竟陸子行的爹陸開可是個話題人物,而陸子行本人素有陸小才子之稱,與周奇悟並列,原本是這屆七局賽江城最厲害的年輕棋手。
“陸小才子怎麼沒參賽呢?”
“他爹出事了唄!”
“你們不知道嘛,陸小才子的爹,外號陸貶,他啊……”
陸子行一家的訊息就是夜空劃過的流星,人們就討論了一下,轉瞬間就討論更加新鮮的事。但它終究是泛起過水花。人們沒有想到,再次聽到陸子行的訊息,竟然是那樣的慘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