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還在絮絮叨叨,幻境裡的他滿目陰鷙,現實裡的曇生卻滿目溫和,時不時的附和一聲。
像是跨越時光,和老人說著未曾說出口的話。
“外公啊,你走的有點早,沒看到你想要的結果,不過我還是按你心願,放棄了。”
曇生笑了笑:“確實和你說的一樣,複仇這事挺沒意思的,所以我放棄把自己攪進那灘泥水裡了。”
“後來,我遇到了很好的朋友,可惜你看不見了。”
“如果你留在這裡,便能和你外公一直在一起。”神秘的聲音在耳邊蠱惑著。
曇生沒有絲毫的心動,甚至還有空嘲弄。
“別吧,外公要是知道我留在這,莫不是要打我,他最見不得我一蹶不振,自我困縛的樣子。”
說夠了之後,曇生起身看了老人一眼:“外公,我得走了,我朋友還等著我呢,他們可好玩了,真想讓你看一看……”
他抽出一隻槍,捨不得打老人,只能對準幻境中的自己。
陽光透過窗戶傾瀉入室,照在床上,穿著病服的人和穿著黑紅色戰鬥服的人,隔著陽光遙相對望,相同的相貌,神情卻截然不同。
曇生扣動扳機,笑意溫和:“我們所求的,已經實現了。”
———
司空佑明看到熟悉的山村,抬了抬眼鏡,眸底閃過一絲冷凝的光。
緊接著一群五六歲的孩子從村中跑出,雜亂枯敗的頭發,枯瘦如柴的身形格外顯眼,裸露的腳踝上血痂遍佈。
他們卻如同感覺不到疼一般,跌跌撞撞的往外跑去,就在他們以為逃出生天之時,一群壯漢提著棍棒追了出來。
他們還是沒能跑掉,被打的頭破血流,提著回到山村,一輛麵包車從山下駛來,又是幾個孩子被推入柵欄一般的院落。
司空佑明翻了個白眼:“這哪是什麼幻境,肆意揭露別人的過去,可是十分不禮貌的啊。”
院落中,一個豹頭環眼的男人提著水管,沖澆在一群孩子身上,其中一個孩子撲出來,卻被強壯的男人一棍子抽在脊背上。
司空佑明看著地上的自己,抬手放出一個治癒小精靈,白色的精靈跳躍在那群孩子身上,卻根本沒用。
畫面陡然一轉,院裡的小孩越來越少,地上的血漬越來越多,屋內一群孩子依偎在一塊,望著暗無天日的屋頂發呆。
“你們有名字嗎?”
“本來有的,現在忘了……”
“有沒有名字不重要,重要的是活下去,我們得活下去,活下去才能找回自己的名字。”
“我想回家……”
“有沒有警察叔叔來救我們啊。”
司空佑明靠在柵欄上,心想,他是不是該慶幸,當初的自己命硬,一身器官,哪一個都沒匹配上,才得以存活下來。
神秘的聲音響起:“你還真夠冷漠,面對這些人居然還能保持冷靜。”
司空佑明沒說話,只是冷眼注視著一切,幻境而已,如果沉溺於過去,便會忽視現在擁有的一切。
況且,都2044年了,法律已經進步了,他已經見證過那些人的末路。
畫面中,警笛聲猶如天降雷霆,撕開那翻越不了的柵欄,扯開暗淡無光的天空。
反抗的一部分人被當場槍斃,剩下的犯罪分子被押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