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自始至終卓于晴一直在按捺著隨莫仲卿一同去往崑崙派的心思,她知道此刻最想做的就是這件事情,但她並有忘記戰爭還沒有結束,也沒有忘記她始終是姓“葉”的。
三月二十日,白雲山間嫋嫋生煙,處處祥雲瑞景似已將兩月前山中的兇相盡數遮掩。
而所處白雲寺中的僧人們似乎也在這一刻淡忘掉了先前戰事所帶來的創傷,復又顯現出晨鐘暮鼓始終如一的生活色調。
說到這白雲寺既沒有白雲相穿其間,亦未有七丈古剎作襯,有的不過是四四方方一棟圍牆,兩扇院門,三座寶殿,四方廂舍而已。
這裡的僧人滿打滿算不超十人,然而就是這麼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地方,今日卻迎來了一位貴人。
自然,這位貴人絕不是莫少英,因為他此刻嘴裡叼著狗尾巴草真很不耐煩地將寺門敲得“咚咚”直響,瞧起來完全就是一副上門討債的地痞小流氓。
似乎過了很久,寺門這才被謹慎地開啟了一條門縫,只見一個光頭小沙彌瞅了瞅門外一臉‘兇相’的莫少英後,有些怯懦道:“施主、今兒天色已晚,院內正在做晚課,若是上香還是趕明兒請早好了。”
莫少英一聽,眯起眼呵呵一笑,忽然伸手摸了摸小沙彌圓溜溜的腦袋道:“小光頭,你確定裡面在做晚課?”
說罷,故意笑得很邪乎,彷彿一隻狼看著一塊唐僧肉一般。
那小沙彌見他這般模樣雖是仍然有些畏怯,可卻仍舊出聲辯駁道:“出家人不打誑語,小沙彌說一是一,另外,小沙彌不叫小光頭,小沙彌叫明則。”
莫少英一臉驚奇道:“喲呵、不但光頭還有點脾氣,你師父沒告訴你這叫著相嗎?”
明則聞言卻是伸出一根手指擺了擺道:“不對,施主是隻知其一,不知其二,師父常說生不著相,如何出相,不入紅塵,何來看破。所以不是小沙彌著相,反是施主還未入相。”
“有點意思!聽起來有那麼點神棍的道行。”
莫少英見明則說的頭頭是道,摸著下巴就是一頓“猛誇”,隨後就見他向裡頭一望,又悄悄地笑道:“那麼按你師父的意思是說這近女色也是可以的咯,那,這四下無人,我懷裡有本畫冊,上面有很多不穿衣服的大姐姐哦,這樣我將這本畫冊交給你看,你放進去,如何?”
說著作勢伸手入懷掏掏摸摸。
“阿彌陀佛,阿彌陀佛,師父說過明則佛心不堅,紅塵難辨,我,我不能看。”
說著這叫明則的小沙彌雖是小手趕緊捂住了眼睛,但那指尖的縫隙卻實在有些大。
莫仲卿揉了揉鼻樑,伸手一敲明則光光的腦袋,賊兮兮道:“嘿嘿,看你這小光頭假正經的模樣,我且問你,你身後那位漂亮的大姐姐又是誰啊?”
那明則乍聽此言,先是一怔轉而鼓著腮幫氣鼓鼓道:“你莫誆騙小沙彌,小沙彌身後哪會有什麼大姐姐,莫不是施主你眼花了,本寺沒有女眷!”
這話說得稚嫩卻篤定,而那莫少英卻是故意指著明則身後,面目誇張道:“喏,不信你轉頭看看,大美人哦,可惜就是喜歡冷著臉子。”
明則見他一再誆騙,小臉已氣得通紅道:“施主原來是來尋開心的,請回吧!明則生氣了。”
說著,作勢就要關門,可誰想下一刻從後伸出一雙玉手,輕輕撫了撫明則腦袋,柔聲道:“明則,謝謝你,這人看起來油腔滑調不過倒是姐姐要等的人,你去跟師父做晚課吧。”
明則一怔轉而回頭仰望,一見真有其人霎時滿臉羞紅,支支吾吾“嗯”了一聲便飛快離去。
莫少英看著他離去的模樣還不忘嘲笑道:“別走啊,我這畫冊還看不看了?保準精彩哦。”
葉千雪見他笑得這般得意,忽然冷不丁道:“什麼畫冊,不如拿給我瞧瞧。”
“呃?”
“哼,拿不出是麼?所以只有捉弄小孩子才能彰顯你更加高明?”
莫少英不說話了,面上表情可謂精彩至極,別說自己沒有,就算真有的話也不能拿給她看啊。幸好她沒有聽見是前半句,否則讓她知道小爺我身上隨時揣著春宮圖,又不知該如何編排了。
這般想著,他故意拉開話茬道:“我敲了半天,愣是沒人開門。這一開門卻露出一個小光頭,見他模樣可愛就出言逗弄幾句,犯不著當真吧。”
葉千雪蹙眉道:“你跟我來吧,玄真公主一個時辰前就先到了,也不知你在路上做了什麼?”
莫少英順勢撇了撇嘴道:“這還沒過門兒呢就這般管起,以後還怎麼過呢。”
葉千雪腳步驟然一頓,跟著霍然回身,眉頭一挑道:“誰說我要嫁你這等只會誆著小沙彌看春宮圖的無賴了?”
莫少英一驚,心想,“她聽見了,聽見了!可聽見了為什麼還問我要畫冊?”
沒有人回答,不僅僅是因為這只是心聲,就算他明目張膽地喊出來,葉千雪也已然走遠。
莫少英看著她急匆匆的背影,忽然就覺得剛才那句話並不刺耳,反是帶著一種般的甜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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